《兰溪鱼鳞图册合集》出版研讨会纪要:兰溪做法事
2022年11月15日，由浙江大学出版社主办的“《兰溪鱼鳞图册合集》新书发布会”顺利举行兰溪做法事。发布会后，来自清华大学、北京大学、浙江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山大学、厦门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浙江师范大学等高校的四十余位专家学者和媒体朋友，就鱼鳞图册的价值和《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编纂出版的意义举行了座谈。
栾成显（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鱼鳞图册研究专家）
很高兴出席今天的发布会兰溪做法事。《兰溪鱼鳞图册合集》 新书出版，很不容易。这种档案文书的编辑出版，看上去只需要将原文书编辑一下，排版付印就可以了，可实际操作起来，绝非那么简单。特别是像兰溪鱼鳞图册这样一笔大宗的特殊的档案文书，在编排过程中，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颇为棘手。《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编辑团队克服种种困难，高标准，严要求，精益求精，通过全面普查、科学修复、高清扫描、系统编目、正确定名、分层断代、撰写叙录、精准释文、编纂索引、影印汇刊等诸多环节，历经九载，才得以付梓。据我所知，该书编辑团队为此投入大量人力、财力，花费巨大心血，经过多年不懈的加油，才最后完成，大大超出了最初设想。今天，高质量的《兰溪鱼鳞图册合集》新书与大家见面，达250册之多，巨帙煌煌，硕果累累，这是文书档案出版史上的一件大事，更是鱼鳞图册刊行之重要一页。 在这里，谨对《兰溪鱼鳞图册合集》新书出版表示衷心祝贺！
鱼鳞图册是中国古代独创的土地管理制度，从宋代一直延续至民国，其对田土的精细的丈量，对业主产权的确认，对土地权属转移的记录等等，形成了一整套十分完善的登记管理制度，而成为中国古代极其重要的经济制度之一兰溪做法事。它的许多成就都远远早于西方近代相关文明的形成，是中国古代创造的优秀的文化遗产之一，对于今天我们继承传统文化、坚定制度自信无疑具有重要意义。所以，对鱼鳞图册文书档案的整理与研究是一个重大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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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该书在编辑过程中所实施的系统编目、正确定名、分层断代、撰写叙录、精准释文这些环节，既是针对兰溪鱼鳞图册遗存特点而采取的整理措施，同时， 它也构建了鱼鳞图册修复、数字化、整理、影印的完整工作链条和严密学术规范，对今后其他鱼鳞图册的整理刊行无疑具有示范和启迪意义兰溪做法事。还应指出，其中的定名、断代、叙录与释文等项，既是对鱼鳞图册文书档案的一种整理，同时也是对鱼鳞图册文书档案的一种研究。如通过详细的分层断代，理清了各鱼鳞字号的编造时间，并撰写了有关叙录。毫无疑问，这是实实在在的研究，是对鱼鳞图册文书档案的最基础性研究，为该鱼鳞图册的进一步科学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具有重要价值和意义。
这里，想提一点期望兰溪做法事。
20世纪80年代，我曾根据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里收藏的一本鱼鳞册文书写了一篇文章（《龙凤时期朱元璋经理鱼鳞册考析》，载《中国史研究》1988年第4期）兰溪做法事。这本鱼鳞册属于徽州府祁门县，是朱元璋在元末龙凤经理时期所攒造的。其所载为一个保的土地经理资料，保存相当完整。文章依据该册所载资料，对该保所载各种田土资料作了统计分析，然最后不无遗憾地说：“只就一个都保的鱼鳞册资料而进行统计与分析，其资料并不十分完全，因而在某些方面不免带有局限性，只是相对的。”南宋时，朱熹在漳州经界曾言，当时业户占有土地已是“散漫参错，难以检计”，古代中国土地占有的实际情况表明，只有依据县域范围以上的鱼鳞图册资料进行田土资料统计分析，才能比较接近历史实际。迄今为止，在中国古代社会经济史的研究中，特别是在土地占有与产权结构等方面，尚无依据县域范围的完整的地籍档案，对相关土地资料进行的统计分析，这方面研究应该说还是空白。其主要原因，即是因为相关文书档案资料的缺乏。
今天， 《兰溪鱼鳞图册合集》所刊布的资料即是属于一个县范围的，这种达到整个县域范围的鱼鳞图册资料，十分难得兰溪做法事。目前这种遗存只有徽州休宁县鱼鳞图册和兰溪鱼鳞册是这样的，而兰溪县域鱼鳞册的遗存，更为系统，较为完整，极为珍贵。其为县域范围的土地资料统计分析，特别是在土地占有与产权结构等方面的统计分析，提供了可能，展现了广阔的前景。这种研究，对完善中国古代土地制度的研究体系，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与意义。当然，兰溪鱼鳞册的研究价值绝不止于此，其所涉及的重大研究课题是多方面的。期望《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编辑团队，在新书出版之后继续做下去，利用鱼鳞图册所载珍贵资料，做出进一步新的研究。
最后兰溪做法事，再次向以张涌泉、胡铁球、李义敏等诸位先生，向所有为《兰溪鱼鳞图册合集》出版付出艰辛劳动的人，致以诚挚的敬意！
仲伟民（清华大学教授、历史学主任）
鱼鳞图册早为大家所知，可是，因为此前只有零散的册页流传于世，而且普遍把鱼鳞图册归并到契约文书当中，作为一般的土地册籍来对待，因此学术界对鱼鳞图册的真相始终了解不多兰溪做法事。著名社会经济史专家，尤其是对中国土地制度史有深入研究的何炳棣（1917-2012）、赵冈（1929-2021）等先生，都深知兰溪鱼鳞图册的重要史料价值，可他们都非常遗憾，生前没能看到真实完整的鱼鳞图册，更没能在他们的中国土地制度史研究中补充鱼鳞图册的内容。赵冈先生曾说：“浙江兰溪县档案馆所存740册鱼鳞图册不对外开放，是一大遗憾之事。”因此，现在《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整理出版，在中国学术史、出版史上都将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同治兰溪鱼鳞图册不仅是以县为单位最系统、最完整保存至今的土地册籍，是鱼鳞图册最佳的样本，而且是被官方实际使用过的鱼鳞图册兰溪做法事。鱼鳞图册上详细记载的土地、业户以及大量印章、贴条、批注等材料，包含了土地产权制度、租佃关系、赋役征收、环境变迁、宗教信仰、民风民俗等诸多内容，的确 堪称研究地方经济社会的百科全书。鱼鳞图册是研究我国帝制后期基层社会及经济制度的重要史料，《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整理出版具有重大学术意义，为学者对中国田赋制度研究提供了基本条件。我认为，《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出版，将引起社会经济史学者高度关注，并有可能在中国土地赋税制度研究方面掀起一个小高潮，并取得突破性成果。
《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整理出版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一是规模巨大，需要超强的学术领导与协调能力；二是难度巨大，有很多历史难题从未有人涉及，需要一遍摸索一遍开展工作；三是所涉领域广泛，不仅涉及人口、土地、户口、赋税、宗族等具体问题，而且涉及国家与地方的治理等制度方面的问题；四是工作细碎，诸如贴条、批注、印章等，多至几十万条，处理极为不易兰溪做法事。 课题组成员一边摸索一边开展工作，非常圆满地完成了整理任务，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超额完成了任务，是档案文献整理工作的典范。课题组成员在张涌泉、胡铁球等著名专家的指导下，工作有条不紊，卓有成效，他们抱持科学严谨的态度，运用历史学、文献学、文字学、书法学的多学科方法，加油恢复鱼鳞图册的全貌，对图册中的各种信息进行全面考证，合理编排，系统编目，科学修复，精确命名，准确释文，并撰写叙录，尽最大可能复原了鱼鳞图册的原貌，为后人的研究利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为此，我向参与整理的各位专家及工作人员表示衷心的感谢，你们为中国的学术研究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赵世瑜（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非常高兴参加250巨册《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新书发布会兰溪做法事。借此机会，向张涌泉教授带领的为这批珍贵文献的搜集、整理和出版付出极大加油的研究团队表示祝贺，向支持本书出版的各部门领导和浙大出版社表示感谢！
前辈学者均已指出，自从南宋初年便已在婺州地区出现的鱼鳞册等地籍资料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我联想到，义役田的做法也是南宋绍兴年间在金华地区开始出现、并且由范成大在松阳推行，进而在更大的区域内推广的兰溪做法事。在同一时期、同一地域开始的这两项制度，是不是有什么内在的联系？我想这可能不是偶然的。南宋理宗朝做过籍田令的金坛人刘宰在《义役田记》里说：“抑余闻之，经界之与义役可以相因而行，亦易以相因而废……经界坏而义役随之，是田在官者不可复，而役之病民者且如故，吾为此惧焉。”意思是说，经界法是与义役法相生相因、同生共死的。如果经界法废坏的话，民间捐的义役田已经成为官田，也退不回来，职役负担又会继续扰民，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过我最关心的是，因为 义役田制度是在金衢山区的民间创造出来的，而鱼鳞图册等地籍册虽然是官府做的，可同样也是在这一地区开始使用的，所以我特别感兴趣两宋之际这里是怎样一个地方，那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百姓的生活遇到了什么问题兰溪做法事。所以归根到底，还是要回到区域历史，把制度的创设放回到特定的区域情境中去加以理解。
遗憾的是，虽然我在金华地区匆匆跑过三次，其中兰溪也去过两次，可对这里的历史基本上是无知的兰溪做法事。有幸的是明万历和清康熙《金华府志》记录了这里南宋宝庆义役法和元至正时人记录鱼鳞册编制的《均役记》等等，民间还有许多族谱、碑刻。此外，李义琼老师和她出色的学生曾给我看过一点白沙三十六堰的资料，真是精彩极了。虽然那里是在婺江南岸，基本上是在金华和汤溪境内，水从我去过几次的遂昌流过来，和地处婺江北岸的兰溪的这批材料讲的不完全是同一个区域，可金华、龙岩以南，衢州、江山、浦城以东，龙泉以北，松阳、武义以西由几条水的谷地围成的这个圈，在环境上有很多相似性。我很期待在条件允许的时候，在还能走得动路的时候，在这一带地区好好跑一跑，多增长一点见识，对这批地籍资料的学术价值也一定会有更深的认识。
曹树基（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历史系创系主任）
2017年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浙江鱼鳞册搜集、整理、研究与数据库建设”开题的时候，胡铁球教授邀请我去看兰溪鱼鳞图册兰溪做法事。在此之前，我们经常在徽州文书或其他地方文书里看到一两本零散的鱼鳞图册。当时我的想法是，这样一些东西怎么能够做出研究来。我个人认为， 《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整理与出版做得相当漂亮，已经比我们之前做得要好。我们有很多的限制，包括其他一些单位做出版的时候也有很多限制。这一次鱼鳞图册的整理做得特别地好，因为很多的限制被打破了。这个我不讲，之前已经说过了。
当年我跟胡铁球老师讲，仅靠鱼鳞图册这样单一的材料，是做不出研究来的兰溪做法事。后来，他告诉我，册籍里面有很多的夹条。最近我因为读了他们的文章，就在石仓的契约里面也发现了夹条。而且发现我当年的定名是错的。为什么？因为当时完全不懂。 我全部阅读了《〈兰溪鱼鳞图册合集〉前言》及其发表的论文，实事求是地讲，这些研究有非常高的水准，把材料分析得非常透彻。胡铁球老师跟他们的团队在传统社会经济史研究领域，已经迈出了更大的一步。
我给大家提供的发言讨论，第一，所谓的夹条，在赋役史的意义上理解，就是要把夹条与契约文书里常见的上下忙执照连在一起，实际上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兰溪做法事。第二，最令我感到兴奋的是册内8万条的批注。这些批注实际上解决了以往产权研究中非常大的一个问题。以前所看到的土地自由交易，都是在村庄最基层的这个层面展开的。而 通过兰溪鱼鳞图册，我们看到清代乡村中的土地市场，不仅是一个自由的土地市场，而且是得到政府认可，并得到制度保护的这样一个市场，这对我们理解传统时代的消费市场的性质是非常有帮助的。所谓的自由土地市场这样的一个制度，包括刚才讲过的传统中国的资本主义，它是一个系统性，不是像现在有些人还把它定义作萌芽的资本主义，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业资本主义。
兰溪鱼鳞图册的整理与研究，让我们从民间文献一个村庄的层面开始上升到一个特殊时代具体社会的层面，让中国的制度从下到上打开了兰溪做法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在这之前我们并没有这样的认识，从现在开始我们有了这样的一个认识，这大大地加深了对于传统社会的性质的理解。我要感谢团队，感谢他们对资料的编辑以及对于资料现有的这些研究。我对资料将来的研究想法，也跟李义敏交流过，比如用地图学的方法还可以做哪些方面的研究。 在这批鱼鳞图册资料出版之后，确确实实一个新的空间打开了。在县域层面的空间给我们打开了，它把学界原来以村庄为层面的研究往上提高了一个层级。
刘志伟（中山大学历史系）
《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学术价值，前面发言的已经讲了很多，后面相信各位学者会讲得更加深刻，所以我就只讲自己的一点体会兰溪做法事。
我觉得， 关于鱼鳞图册的研究，需要放在中国王朝国家形态和国家管理体制的整个漫长历史时期去定位兰溪做法事。我们都知道，中国历代王朝管理国家与治理国家的方式，基本上是以人口、土地和税收这几个主要架构来进行的。 在非常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国家的主要税收主要是通过户籍系统来获取。在宋代以前，一直都没有单行的地籍信息，宋代之后才开始出现一些单行的地籍。鱼鳞图册从宋代开始出现，到明代末年直到清中叶以后，逐渐地在国家治理中独立使用，并且最终成为税收一个依据。兰溪鱼鳞图册的整理与研究，让我们看到了鱼鳞图册作为当时的收税依据，是怎么来使用的？或者是单独的，或者是作为主体使用的。这样的一个转变过程，背后反映的是王朝国家的国家形态以及国家制度的发展与转变。尤其是转变了以后，这样的一个新的国家形态和传统的国家形态有什么不同？这都是可以通过兰溪鱼鳞图册整理与研究来深度展开。所以，我认为兰溪鱼鳞图册是非常重要的，它作为一个基本的文献语料，我们可以逐渐深入展开研究，并且做得比较全面、比较深入。由此，我们也可以 建立起一个关于中国历代王朝的户籍、土地和赋税制度演变的重要数据库。
所以非常感谢张涌泉、胡铁球、李义敏三位教授带领的团队，给我们贡献了这么完整，且便于利用的语料兰溪做法事。感谢出版机构和相关工作的领导，能将《兰溪鱼鳞图册合集》以极高的效率和速度完成，造福学术。
郑振满（厦门大学历史系教授、人文与艺术学部主任）
很高兴来参加这个会，原来想最重要的就是要来表示祝贺和感谢，非常的不容易！九年了，张涌泉老师带的团队真的是勤勤恳恳，非常认真地在做这个事情，我们一直都在期待兰溪做法事。前前后后我参加过很多次活动，包括整个项目的评审结项等，所以算是比较了解项目的动态，真的是非常不容易。刚才各位专家也都说了，它的价值非常高，以后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可以做很多工作，给我们学术界提供了很多新的可能性，特别是社会经济史的研究。当然，它的价值远远不限于社会经济史。
我们也很佩服浙大出版社，可以说不惜工本，250本都做到尽善尽美兰溪做法事。就筹集经费而言，是非常困难的。我们也一直在做古籍整理，出版的问题经常是拦路虎。我们有很多项目，现在其实就是经费不够，如果不是政府的工程，基本上做不成。出版社现在是商业经营，需要考虑效益问题，所以我觉得对浙大出版社，也是要表示敬意的。
其实，刚才各位领导专家已经谈了很多，我想说的很多话他们都说了，同时我也受到一点启发，在这里就补充几点意见兰溪做法事。
第一，我觉得鱼鳞图册跟其他文献不一样，它能够让我们比较深入地去思考兰溪做法事。就王朝统治而言，中国传统的政治文化，是一个县一两个官员就能够实现长治久安，能把一个国家管了五六百年，都非常的稳定，以前我们是想不明白的。现在明白， 在鱼鳞图册这套体制下，政府至少可以管理五六百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秘密。所以，中国历史传统政治的秘密，其实隐藏在鱼鳞图册中。可它不是很简单，说政府做了一个档案，就真的能稳住这个社会。它中间经历了很多国家跟社会的博弈过程。真正在用“鱼鳞图册”的其实是当地老百姓，由他们产生的批注、夹条、印章等信息，让我们去体会国家跟社会是怎么互动的？如何通过一个档案就能把国家给管起来？在我觉得是非常高的制度。另外一个就是浙江的问题，这一套档案及治理办法是在浙江发明的，而且真的在浙江用起来了，这个是要去总结的。我们福建就没有鱼鳞图册，朱熹在漳州搞经界法失败了，他没做下去，所以这套档案一直没建起来。全中国真正建起这套系统的很少，大概浙江、徽州是比较典型的。另外一个地方很奇怪，改土归流的地方，从万历到康熙建立的。可是中国其他地方都没有，现在找不到，可能在历代中有一些著录，可没能够保存下来。
浙江这套系统延续下来，当然浙江鱼鳞图册制度从南宋到清代，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演变兰溪做法事。现代学者对此提出疑问，怀疑这套制度有没有真正使用？现在我们看到《兰溪鱼鳞图册》，这些怀疑可以排除了，它有典型性，真的用下来。
刚才刘志伟老师提到从人到地， 中国政府从管人变成管地，同治以后重建的这套系统，它是不是意味着中国历史的一种转型？这是我们要深入讨论的兰溪做法事。《〈兰溪鱼鳞图册合集〉前言》里讲到民国有两套册籍：一套鱼鳞册，另一套是归户册。我们现在只看到这一套册，那个时候人在这个系统中发挥了什么作用？这是我们要进一步追问的。
第二个感受比较深的是，《兰溪鱼鳞图册合集》做了九年，其实动用了很多人力，特别是很多学生的参与，一百多位学生参与其中兰溪做法事。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应该作为一个学科建设来做的， 我们现在特别需要训练一批学生，训练一批专业的能够做古籍整理的学生。我们要培养他们，不然老祖先留下的这些东西，很快现代人就都不懂了。如果老外读懂了，我们读不懂，那就交代不过去。所以浙师大、浙江大学有没有可能把它作为一个学科建设？在这个基础上办这个专业的硕士点、博士点，开设专业课程，然后就 用现有的材料去训练学生，去培养他们，把人培养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意义。
然后，张涌泉老师刚才讲了， 通过《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整理，建立了一套档案文书与民间文书整理的范式，这是有普遍意义的兰溪做法事。不单单在这能用，在中国其他地方也能应用。 特别是民间文献、地方文献，我们需要一套良好的规范，这也是我这几年一直在呼吁的。现在很多地方因为缺乏科学的规范，在整理文书的过程中，把文书原来的系统给破坏了。所以，研究工作在一开始，最好就要把规范建立起来。建立我们这个行业的规范，这个做法非常好。
最后， 我们不能局限于鱼鳞图册资料，单单依靠鱼鳞图册，还有很多重要问题回答不出来兰溪做法事。我们要回到现场，要到当地去跑跑，当地还有多少文献，要逐步挖掘，比如契约、碑刻等等，还需要有大量资料来配套。兰溪鱼鳞图册里面出现哪些人，他们是什么人，做什么生意的，跟这个时代有什么关系？此外，要建立一个好的数据库。数据库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一般大家理解的数据库就是数字化，只是把资料保存起来就可以。其实那是数字图书馆，不是真正的数据库。数据库可以通过软件释读每个印章的内容，将每一个人名、地名与地图系联，然后利用电脑，而不是靠人脑，建立起各自的联系，这个才是我们未来的目标。
梁继红（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档案学通讯》副总编辑）
非常荣幸能够参加《兰溪鱼鳞图册合集》出版发布盛会兰溪做法事。
明清档案正式进入现代学术视野，始于二十世纪初期兰溪做法事。在陈垣、沈兼士等学者主持下，一批有识之士，在时局危难之时，奋发图强，整理出版档案，服务中华文化与学术。当时，从文书的形式特征出发，将文书划分为散件式和成册式（多卷册式）。前者如折件、单片、卷轴等，后者他们将之命名为“档簿”（“随时记录者”）与“册籍”（“临事编缮者”），鱼鳞图册当属于“册籍”类。散件式与成册式在文书形成和形式特征上具有很大不同。
《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整理、编纂与出版，使我很自然联想到上个世纪20至30年代的一次明清档案整理，当时他们将很大精力放在档簿册籍类档案的整理上兰溪做法事。代表性的如方甦生《清内阁库贮旧档辑刊》，这部书前冠以约5万字长篇叙录，考证内阁职能以及档案状况。在百年的时间内，我们看到中国有为学者相承以赴档簿册籍类档案专门整理，一者承担的是清代中央内阁档案，一者承担的是清代地方衙署档案。
档簿册籍是中国古代国家和社会的管理工具兰溪做法事。先秦著作《商君书》中有“强国知十三数”的论述；清代汪辉祖《学治说赘》述及多种档簿，如客言簿、堂签簿等；黄六鸿《福惠全书》中有关于簿册使用的重要论述，尤其在钱粮征收方面。鱼鳞图册作为自宋以来古代中国土地管理和钱粮征收的重要册籍，在国家管理和社会秩序建立两端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从编纂的角度看，《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确开创了以县为单位大宗鱼鳞图册编纂出版的先河兰溪做法事。在内容上，它系统完整，是整体性出版；在形式上，它以全色出版，在纸本中最大限度地保存了鱼鳞图册所包含的各层次信息；在辅文方面，它以7万字的长篇序言和众多篇幅的叙录，提供了扎实的考证研究成果。经全面调查、科学修复、高清扫描、系统编目、正确定名、分层断代等10个环节，研究团队整理出版了一部鱼鳞图册精品，它具有各方面的研究价值。当然，这套经过系统化整理和再媒介化后的纸本本身还将具有传世性的典藏价值。
这部大型档案史料著作，除了公布鱼鳞图册一手史料、嘉惠学林之外，我还想特别表达它的考证研究成果在古文书学研究领域的贡献兰溪做法事。
与散件式文书不同，册籍类文书因部头大、形成涉及面广（官府与民间）、形成时间长、使用时间久，其作文书学的研究具有极大难度兰溪做法事。
作为一门学科，古文书学建立于17世纪法国，由马比荣创建兰溪做法事。它以文书形式研究为根基，包括文书内部和外部形式研究，特别是在文书非伪作的前提下，为史料真伪考辨和文书内容意义解读提供必要基础，是西方现代史学建立的先声。
《兰溪鱼鳞图册合集》以序言和叙录为代表的研究成果，考证同治、光绪以至民国兰溪鱼鳞图册攒造、修补或重编情况，指出其来源和形式特征，特别是详细地揭示了鱼鳞图册文本结构、版面格式、各著录要素构成及其内涵，还有“贴条”“批注”等信息兰溪做法事。这些关于文书的形式考证成果，从静态文本中呈现出文本的动态演化过程，为鱼鳞图册内容解读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条件。总体上，针对鱼鳞图册这一中国特有的册籍文书，《兰溪鱼鳞图册合集》为兰溪县、为鱼鳞图册具体产生、使用和保藏的情境，贡献出系统化的实证研究成果，提供了可类比参照的研究框架。
最后，诚挚祝贺《兰溪鱼鳞图册合集》出版兰溪做法事。非常感佩张涌泉教授、胡铁球教授和李义敏教授研究团队，以九年之功，为地方档案遗产的保护、传承、传播和研究做出的杰出贡献。
邵清（浙江省社科联原副主席）
我们不仅要把传统古籍传下去，还要把古籍整理的“老功夫”传下去兰溪做法事。不仅要把精力花在经典古籍文献的整理中，还要把更多的资源集中到未刊文献、民间文献的抢救、整理上。不仅要在文献整理中下好“老功夫”，还要有新视野、新范式、新思想观照文献整理，让当代的智慧重新点亮历史文献。今天整理出版的《兰溪鱼鳞图册合集》，就是需要抢救性保护与整理的，这是当前我们需要花大力气做的事情，具有重大意义。做学术要有一种情怀，要有一种当代视野，这样的话我们的古籍才能活起来。
刘进宝（浙江大学历史系教授、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副会长）
《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整理出版，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和价值，尤其具有文献保存的价值和意义兰溪做法事。鱼鳞图册收藏比较分散，不少在民间百姓手中，收藏保存非常不易，有随时散落甚至毁灭的危险。现在，在相关部门和领导的支持下，以张涌泉、胡铁球领衔的团队，将兰溪收藏的鱼鳞图册整理出版，这是鱼鳞册文献保存、整理的重要成果，应该给予大力表彰。 为了使这批珍贵的文献能够永久保存，为后代子孙留下历史的真实材料，整理团队与浙江大学出版社通力合作，精心编纂，按原有格式彩色印刷，打造了一套高品质的图书，这会成为民间文献用彩色图版原样整理出版的尝试，必将在中国出版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我主要做唐代研究，对后面的明清部分确实不太熟悉兰溪做法事。从北魏太和九年到开天之际，实行的是均田制。均田制是以丁身为本，关注的重点是人。到建中元年实行两税法，以资产为宗，收税主要依据资产，可是有些资产可以转移，有些还可以藏匿，所以两税法实行30年以后，大家就已经看到了它的弊端，后来税收就改成完全以土地为主了。
可是关于土地的管理收税，我们保存下来的资料不多兰溪做法事。日本保存的田图，最初的萌芽应该出现于养老年间（717—723），即养老七年（723）颁布三世一身法。到了天平年间（729—749），尤其是天平十五年（743）颁布的垦田永年私财法，规定了土地私有，使土地私有数激增，同时出现了土地“四至”的记载，从而出现了“条里平面图”。
日本学习中国文化，其实行的班田制，就主要取之于中国的均田制，在敦煌文书中有大量的“四至”记载，在吐鲁番文书中也有许多“四到”记载，而且敦煌文书中还保存了一幅“万子胡子田园图”兰溪做法事。中国唐代的这些“四至”记载和土地田园图传到日本，从而出现了日本“四至”的记载，出现了“条里平面图”。
敦煌文书中的“万子胡子田园图”仅此一件，日本的“条里平面图”也基本上没有保存下来，所以我们无法对唐代的土地田园图进行探讨，而“万子胡子田园图”也不符合唐代的土地制度，可能仅仅是兄弟二人的分家图兰溪做法事。到了南宋，实行经界法，制作鱼鳞图，才有了大量的“田图”，从而为研究南宋以后的土地、赋税制度，提供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
从敦煌的“万子胡子田园图”到南宋的经界，再到明清的鱼鳞图册，可能是田图制作的一条线索兰溪做法事。差官置局是南宋经界实施的重要步骤，也是明清攒造鱼鳞图册的基本保障。如晚清兰溪等县设有清赋局，由县府遴选该县素有威望的士绅担任绅董，负责全县的赋税征收等工作。因为绅董基本上是本地人，既有文化、有地位，又有财力，还熟悉地方事务，因此便成为鱼鳞图册编造工作的最佳人选。这与敦煌文书中所见唐代土地的还授主要是乡官、里正的情况非常相似。
土地丈量和亩分计算，一直是古代经济史研究中的重要课题兰溪做法事。从鱼鳞图册可知，地块中除山之外，都标明了弓步长度，通过验算可知，皆以240 步为一亩，这与唐代的完全一样。可由于地形有方圆、曲直、长短等，不可能都是整齐的，如方田、直田、圆田、牛角田、菱角田等，所以又有了各种算法在土地丈量中的使用，也为理解敦煌文书中的“四至”和“自田”提供了启示。
另外，鱼鳞图册是历史文献，我们知道中国的传统是当代人不写当代史，由后代人写前代的历史兰溪做法事。 我们现在看到的《二十四史》《资治通鉴》等，其依据的材料主要是前代保留下来的实录等，这些都是条理性的内容，缺少具体的东西，而鱼鳞图册恰好是未经后人加工改造的原始档案。如果放在整个中国历史的长河中，将鱼鳞图册与简牍、吐鲁番文书、敦煌文书、西夏文书、徽州文书相结合，从而构建中国古代土地、赋役发展、演变的脉络，我们在官方的《二十四史》以外，还有一种民间历史的主线也就串起来了。就像我们原来谈到文学，主要是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可是还有一套普通百姓的文学传承，如唐代的传奇、变文，宋代的话本，明代的“三言”“二拍”，还有明清以来的弹词、宝卷等等，这样老百姓的民间文学也就串起来了，这点可能体现了《兰溪鱼鳞图册合集》的价值和意义。
当然，明清以后史料留存下来的很多，学者们一生都有看不完的东西，不利用鱼鳞图册，许多问题也能解决兰溪做法事。如何体现鱼鳞图册的价值，可能还需要思考，还要从另一个角度来探讨。
文章来源：写本文献学微刊
编排：王逸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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