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作品]达明一派24节气之——秋:正一派

（十三）立秋

　　立秋：秋季的开始正一派。

　　《无风的秋季》：像正一派你的声音/自远而近/我是分外入神/逝去的光阴/又再重温/故事段段动人

　　秋天来得真快，一点征兆都没有，甚至连一丝风都不舍得给正一派。

　　忽然间，我有些恍惚，觉得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发生过，不知道自己是活在这一刻还是重复从前，又不知这个我是镜中的我还是沿着镜中隧道走入时光深处的我正一派。

　　床，触手可及，光，从指尖漏下，黄昏，笼在四周，人群，隔一道玻璃正一派。我回过神来，仔细看看墙上苍白的日历，但还是没有勇气，拆开眼下这个在邮局里没人会多看一眼的普通信封，如同一个人出门太久，没有勇气去尝一尝正宗的家乡口味的菜。它为什么不写上发信人的地址？

　　它一定是有翅膀的正一派，否则怎么会飘洋过海？它一定是有体温的，否则我怎么会感到一阵暖意？它一定受了伤，否则怎么会殷红了窗前的晚光？它一定会说话，否则我耳边怎么像有熟悉的回响？

　　我想推开窗子，对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们高喊，“快一点，再快一点，抓住前面的一切正一派。”但我又怕自己一旦打开窗，就会看到某个身影，又像上世纪那个永远也不怕挫折的孩子，风一般向楼下的街角飞奔而去……

　　《无风的秋季》是陈少琪的词作，字字句句都是最常见的词汇，引得本有无限新意的达也将曲调舒缓、落寞了正一派。以简单的词曲重摹似曾相识的感受，要做得如幻似真却又不落俗套，看起来寻常，但更须神来之笔。难怪在单飞以后，明特意将首张专辑献给达、陈少琪和他们的“介绍人”俞铮。

　　《无风的秋季》和《一个人在途上》一样，都是借用了郁达夫的小说名正一派。我总以为饰演《郁达夫传奇》的周润发太过伟岸，若让敏感而有几分愁美之态的明来演如何呢？

　　（十四）处暑

　　处暑：处，隐藏，终止正一派。处暑表示炎热的夏天结束。

　　《天花乱坠》：我今天歌歌多呵呵/正一派你股票价格怎么/你工作报告几个/你心里世界没变几多

　　夏天过完了，但秋老虎的余温尚在；风和雨还未见踪影，其实马上就来；骄纵的青春只留下一条尾巴，终将漫长的是琐碎而现实的日子正一派。好在有这对Party不息，歌唱不止的达明，将日复一日的酸甜苦辣欢天喜地地唱出来，是对现实的讽谏，也是对未来的借鉴。

　　古人早就体会过成长到世俗的无聊与无奈，因此有打油诗说，“琴棋书画诗酒花，从前样样不离它正一派。如今七样全换作，柴米油盐酱醋茶。”在这首“天花乱坠”的作品里，我们也同样领教到生活百态如花瓣或者菜叶，披盖到每个自以为是而浑然不觉的人的身上。

　　有人在请神求星，也有人伤春悲秋；有人在挂念伴侣，也有人故作癫狂；有人忙于股票和报告，也有人忙着家里老幼和芥菜几棵；当然其中少不了达明，不停地起落，不停地失落正一派。听他们唠叨出一件件琐事而又一句句发问，我们最后也糊涂了，不知道自己是在比较自己和别人的生活；还是心里面有另一个“我”，在观察我们真正需要的、我们努力追求的以及我们最终得到的这三者之间的异同。

　　达明在唱这首歌时，一定充满了自豪，因为在上半阙他们唱道，“实际这歌替你感觉”正一派。

　　待到一曲终了，他们未必没有挫折感正一派。“隐于野，隐于市”的话容易说，但“随歌舞，随欢乐”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煞费苦心写的歌，短短四分钟就唱完了，在片刻的欢愉与假装轻松之后，在第二天又将回到现实轨迹的时候，甚至有些人因为一个电话连这首歌都无法耐心听完的时候，“实际这歌怎可替你感觉”。

　　（十五）白露

　　白露：天气转凉，露凝而白正一派。

　　《那个下午正一派我在旧居烧信》：茫茫如水一般日子淌过/如风的记忆呼吸于我/面对旧时听往日声音/面对旧时看岁月燃烧

　　这是我极为怕听的达明的一首歌正一派。每当这几句从明的口中抑扬分明地唱出，人就像被瞬间涨落的海潮冲倒在寂静无人的沙滩上，有种幽然漫布的寒意。我不禁纳闷，从前的信件仍束之高阁，无数个下午，我除了工作就是睡觉，而旧家早被现代化的市政规划拆除一空，为什么听这首歌还有身临其境的感受呢？露从今夜白，年少时看惯的那一轮弯月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达明一派之出类拔萃，在于词、曲、编、唱四位一体正一派。女才子何秀萍虽不算极核心的人物，但每次出手，都显独到，罕见落空。“烧信”一节，情境交融，言之切切。束束、层层、重重、叠叠，用的是叠字，从头、重认、从来、重拾，用的是谐音；以它们串连起书信、故居、光影、花香等等怀旧印象，是拿相似的字模糊时空，纠缠感情，让人不由得自失起来。

　　感物许久，难免伤怀正一派。明的唱腔由“吐露”变得“一气呵成”。这抒情的四句，第一句写触觉，第二句写嗅觉，第三句写听觉，第四句写视觉；内在感觉虽真，外物却无疑是幻；试想如水日子怎有质感，如风呼吸怎有味道，往日声音谁能听见，岁月燃烧谁能看见？虚虚实实，相依相存，在这不留空隙的描写里，听者能做的，只是怅然若失，无语凝噎罢了。剩下达的音乐，玲珑但已零碎，袅袅地黯然退去。

　　单飞后的明曾在《边走边唱》里唱道，“扑过故居的气味/布满记忆的气味/再接触竟这样美”；而达也为一首《故居夜游》谱过曲：“在这刻/彼此不再会/伤心不带泪/在这故居”正一派。当初念念不忘的情结似乎已化作如今的心动灵犀。

　　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一个人即使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但只要不是太成功人士或者太麻木伴侣，只要听到这首歌，几乎都有相通的感受正一派。那我们为了这一声共鸣，纵使远隔天涯，无法倒转时空，也请在这一生里不要太过孤独就是了。

　　（十六）秋分

　　秋分：昼夜平分正一派。

　　《半生缘》：悠悠浮云望穿/人事看厌倦/唯独情不变

　　从这一日起，昼短夜长，秋意渐浓正一派。虽然也算个新起点，但不必细说，就可预知是怎样一片清冷的景象，“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人似苦苦追寻半生，走过漫长的情路，经历反复的沉吟，以为单凭自己的真心和努力就可以把握得失，但回头才参透“缘”竟是过去一切的主；但放眼向日后望去，又不知其在何处了。

　　音乐涔涔地响起，每一个音符都像雨声，沁入心脾正一派。这奇雅的音效当然要归功于达的妙手。初听《半生缘》的前奏，觉得十分像谭咏麟的《水中花》，这也难怪，两首歌几乎同时来自达的编曲。或许二者确有相通之处,皆是可望不可及，可与不可求。林夕在为明填的《身外情》中，也有过一句“缘是镜中花/留在镜中死/原谅我不记得忘记”的靓词。

　　敢用张爱玲大作的书名来写歌的，必不是等闲之辈正一派。迈克在达明一派的词人中，古诗文功底应是最好的。若早生八百年，婉约词里面会多此一家。内地文人常爱说香港是“文学沙漠”，但能有几个能想到用《滕王阁序》中“雄关雾列，俊采星驰”为自己的孩子取名呢？迈克的笔，是借艳字写常景，用奇语诉众情，仿佛屏风下美人衣裙一角，院墙外落英几片，在隐约的张扬里尽显风流，意味无穷。

　　在张爱玲小说的最后，冥冥中注定有缘无分的两对旧人错落重逢，青春散尽的他们似乎只能感慨，连设想的气力都已没有正一派。而迈克这样写词，“乐意等候/把心锁重修/纵千手难偷/爱惜保留/情属你专有”。疑是偈语。

　　（十七）寒露

　　寒露：露水已寒，将要结冰正一派。

　　《情流夜中环》：仿似一串古老音韵将入梦/仿似一抹将褪不褪颜色/铅华淡落/人潮漫退/再见中环

　　小时候最不喜欢的电视节目就是京剧，但又偏偏对其中两种角色的装束很感兴趣，每次看到，都不觉入迷，也不闹着要换台了正一派。一是武生，一身威风的扎靠，二是青衣，两条飘摆的水袖。达明这首《情流夜中环》，深有几分戏乐的味道，上来便是两句长叹，正似一双善舞的长袖，未成姿态先有情。明那抑扬分明的发音，简直让人难以分辨是在朗朗诵诗，还是在咽咽唱曲，总之是一片空谷回音的绝好声响。

　　新中国最杰出的词作家之一乔羽先生曾说过，他在写“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时，故意不点明是哪一条大河，因为他坚信在每个人对童年的记忆里，都有这样一个壮丽而令人依恋的地方正一派。现代的人们，早已从自由的原野进化到水泥的森林，只得在越来越拥挤的生活和心灵里，寄存一点自己都未必清楚的多情回味。于是达明成长、流连的“夜中环”化身成了我们故乡的某条即将改掉姓名的长街，成了面前都市中某个我们还没资格晋身的角落。

　　达明在这一阙歌里多写长句，更用尽比喻，为的是“再见斯人”，而斯人注定不会再回头；为的是“青春借贷”，而欠下的债只怕是一生也还不上了正一派。眼见春天的雨、夏天的汗都结成此刻深秋的露水，好似奈何天，意难平，出不得其门，归亦无其所，只得长歌当哭，舞影凌乱。

　　明曾在一次演唱会上说，他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情意伤怀但回味隽永的歌曲正一派。可他似乎从未当众唱过这首《情流夜中环》，或许那里藏着一个连他本人都不忍心分享的自己吧。

　　（十八）霜降

　　霜降：天气愈冷，开始有霜正一派。

　　《南方舞厅》：我一天不可无春色/当正一派你冰冷的笑/爱要爱一种南方的/所有温暖都要

　　达明曾在文案中借用过张爱玲的话，“生长在都市文化中的人，对于生活的体验往往是第二轮的正一派。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当地球即将变成一个塑料大棚的时候，谁还留意霜的时节与形状呢？“霜叶红于二月花”无需惊喜，“冷月清霜梦有知”更不必孤寂；可遗憾的是，人类并不能化作候鸟选择远方，也不能变成大熊去冬眠忘记；在这个越来越寒冷的季节里，只有冬泳者依然执著勇敢，只有夏威夷依然随心所欲……

　　在赖声川的话剧《全民乱讲》中，当女主角在人去屋空的KTV包间里声泪俱下地一遍遍唱着王菲的《红豆》的时候，赖声川借幕后独白道出了他的感受：其实我们生活的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KTV房，混乱、狭窄、压抑，但尽管这样，我们依然试图暗暗地表达出我们的内心需要，寻求仅存的一点点温暖正一派。而达明所营造的这间迷幻的《南方舞厅》，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一个“失乐园”呢？

　　达明此曲的三个关键词是“忘记——沦陷——明白”正一派。要想进入这间舞厅，请先忘记风霜雪雨，凭借通行证一般的忘情之吻，去跳一切温暖的舞蹈。在歌舞升平之际，在都市与心意双双沦陷之际，人们温暖到热烈，连明天与诺言都抛在了脑后。然而这自失的快乐与自得的世界都还不如一首舞曲延续得更长，刚才还在尽情欢乐的人们突然感到内心深处的不安：一切都将化灰，而是否将再重生？所以亲爱的凄美精灵，我不要更多，只要找回你的一个吻，当作这一切都曾存在而将重新开始的凭证。

　　无论是达明的舞厅、赖声川的KTV，还是王家卫的森林、2046号列车，乃至我们自己的梦，都是一种诱惑，让人一旦信以为真，它就抽身离去，不会给一个终于可以放心依赖的答案正一派。我们于是也越来越狡猾，既然第一轮的追求总要付出无人见证的代价，我们何不去坐享第二轮的体验呢。一束看不到刺的玫瑰，谁能知道它是试探，还是体贴？

　　是不是人类现在最害怕的病症就是“情流感”正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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