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从《红楼梦》贾宝玉和王熙凤中蛊，谈中国古代的巫术及相关法律
《红楼梦》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通灵玉姐弟遇双仙”里有一个情节：贾政的小妾赵姨娘因为妒忌贾宝玉和王熙凤得宠，就找了一个叫马道婆的巫婆向他们两个施巫术巫术。具体是怎么做的呢？"（ 马道婆）向赵姨娘要了张纸，拿剪子铰了两个纸人儿，问了他二人的年庚，写在上面，又找了一张蓝纸，铰了五个青面鬼，叫并在一处，拿针钉了”，然后回去作法。这样一搞，弄得贾宝玉和王熙凤很快就中招了，只三天功夫，两人就连气息都微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家人都要准备后事了。幸亏关键时刻，《红楼梦》里的两个大救星——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及时赶到，用贾宝玉身上的宝玉把他们救活了。
这里，马道婆使用的就是古代社会流传以久的巫术，史书上也叫“魇”或“厌胜”，是一种不用通过身体接触就可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黑科技”，类似于西方的黑魔法巫术。还有一种巫术叫“蛊”，是通过养一种叫“蛊"的东西来害人的。看过《鬼吹灯》《盗墓笔记》的朋友应该会比较熟悉。
巫术在古代的流传情况这种巫术在中国流传以久，应该是从原始社会就有，因为原始人对世界的认识有限，对很多事情都只能采用超自然的理论去解释巫术。巫术就是原始社会的遗产，在科学普及的时代流传很广。不但民间相信这种事，就连由宋慈所著，官方颁布的法医专书《洗冤录》也详细记载了检验蛊毒的方法。《红楼梦》虽是小说，但也可以反映出古人对这种巫术之说是深信不疑的，甚至有可能连作者曹雪芹本人都是相信的。
其实，巫术不是中国的特产，而是世界各地的普遍存在巫术。巴比伦的汉谟拉比法典里就有对于以咒诅人要处以死刑的规定。在中世纪的欧洲，成千上万的妇女被控为巫女而被活活烧死。西欧国家一直到十八世纪还对巫师处以死刑，英国到1736年才将这项法律废止。在原始社会中，对巫术的防范更严，惩罚也更残酷，有时甚至一个人的死亡会引起十个甚至更多的人被控告使用巫术，经过神判汉以后处死。
中国古代几个著名巫术案件中国古代的人都相信巫盅诅咒可以致人疾病甚至死亡巫术。许多人因为仇恨而利用此种妖术，更有许多人因疾病死亡而疑心为巫盅所害。
下面举几个例子：
汉武帝晚年在甘泉宫得病巫术。权臣江充与太子不和，担心汉武帝死后太子即位会杀了他，就设下奸计，说皇帝的病是由巫蛊作崇引起。汉武帝就让江充负责审查此事，江充指使胡人巫师到处挖地，搜寻埋在地下的人偶，又抓捕夜间祷祝和自称能见到鬼的人，还让人在一些地方泼上血污，假造祷祝现场，抓了一大批嫌疑人，施加铁钳烧灼的酷刑，强迫认罪。这样一来，弄得人人自危，官员互相检举，受牵连被处死的人达数万之多。就连皇后、太子都受到怀疑。他们在太子宫中挖掘出一个桐木人。皇太子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干脆也不分辨了，捉住江充就把他杀了。后来，汉武帝也知道江充有诈，夷灭了江充三族。
宋文帝刘义隆时，出了一个叫严道育的“女魔术师”巫术。她在装神弄鬼一番之后，顺利骗得东阳公主奴婢鹦鹉的信任。因为东阳公主、鹦鹉等人背地里做了很多见不得人之事，怕文帝发现，就让严道育用玉石刻成文帝的样子，埋到含章殿前，想害死宋文帝。事发后，严道育、鹦鹉被鞭打致死，然后焚尸，骨灰撒进江里。
陈朝时，长沙王陈叔坚为了得到陈后主的宠信，求助于巫术的手段巫术。他让道人刻了一个木偶，穿上道士的衣服。这个木偶里面有机关，可以昼夜不停地做出跪拜的动作。这事后来被人告发，陈后主把他关起来准备处斩。行刑前一晚，陈后主让太监宣布圣旨，数说他的罪行。陈叔坚说自己只是想得到皇上的宠信，其实并无恶意。陈后主念他之前有功，赦免了他。
其实历朝历代都有不少关于这类巫术事件的记载巫术。美国学者孔飞力写的《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就详细记述了清乾隆时期由一个巫术谣言而引起的连锁发应，最后震动皇帝的事件。现在的古代宫廷剧里很多这方面的剧情，相当一部分是有历史依据的。
中国古代对巫蛊之人的惩罚因为中国古人相信巫术能杀人，而且是能远距离无声无息地杀人，所以社会上对行巫蛊之术的人是非常害怕和仇视的巫术。历代的法律对于这种行为都认为有罪而且处罚极重，一般都是死罪。
汉代法律规定，用蛊及教唆他人用蛊害人者，都是斩首弃市巫术。公孙敖和赵破奴就是因为被指控使用巫蛊而被族诛的。
魏朝的法律对巫蛊的处罚更加严厉巫术。为蛊的人都要被斩，还要烧了他们的房子，然后把行巫蛊的人绑上羊和狗沉到水里。这个有点意思，因为羊在古代的传说中是可以辨别忠奸的动物，而狗又是可以驱邪的动物。把他们绑到行巫蛊人的身上沉水，显然是以巫制巫的意思。另外，用火烧房子也是有祓除不祥的清洁意义。
隋朝的惩罚比较宽松，只是把巫蛊之人流放到边远地区巫术。不过在当时，被判流放也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唐、宋以后的法律都以造蓄蛊毒及厌魅为大罪之一，处罚极重巫术。造蓄蛊毒和教唆的人都是死刑。造蓄蛊毒者的家人不论知情与否都会被流放，家产会被没收。里正里长如果知而不报也有罪。
对于造厌魅及符书诅咒的人，处罚也很严厉巫术。如果是准备用来杀人的，唐、宋按照谋杀罪减二等执行，明、清直接以谋杀罪处理。如果是用来使人致病的，唐、宋按照谋杀罪减四等执行，明、清按谋杀罪减二等执行。
结语随着人们认识水平的提高和科学技术的发展，巫蛊之说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巫术。现在的人们当然知道巫蛊只是一种无稽之谈，但是在古代，这种阴险、神秘的技术还是很令人害怕的。与巫术有关的事件在历史上也是层出不穷，反映了当时人们的思想和信仰。从历代法律中关于巫蛊的处罚规定，也可以看出当时人们对未知事物的畏惧心理。
参考文献：
1、《汉书》、《宋书》、《陈书》等等
2、瞿同祖《中国法律与中国社会》巫术，中华书局，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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