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五帝宫

[随笔]让鲁迅成为往事(上下篇):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admin    2022-06-20    133

让鲁迅成为往事

  上篇:当精神处于弱势的时候

                   一

    鲁迅的意义在于,他以一己柔弱之躯向我们展示了,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如何永久地保持了与恶势力战斗的不妥协精神;又是如何站在时间的边缘对邪恶时代展开了永久性批判的勇者形象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而且,为了让这种批判尽可能地持久和有力,他不愿意做任何无谓的牺牲。他必须在各种绝境中脱身、保全自己的生命和持有的信念,要以无边无尽的韧性来与各种强权或变相强权及丑恶作不懈的对抗。他在《空谈》一文中说:“在战士不多的地方,这生命就愈宝贵。所谓宝贵者,并非‘珍藏于家’,乃是要以小本钱换得极大的利息,至少,也必须买卖相当。以血的洪流淹死一个敌人,以同胞的尸体填满一个缺陷,已经是陈腐的话了。从最新的战术的眼光看起来,这是多么大的损失。”所以,他选择的对敌战术是“壕堑战”。因为在这种无边的对抗当中,只要他活着,就意味着胜利——不断地活着,就意味着不断地胜利。战士的活,就意味着敌人的惊惶、恐怖和溃败。让那些怯懦的人颤抖吧,无论他们是披着正的、或邪的;暗的、或亮的等各色面纱!其实,鲁迅心中有数,真正的正义和神圣的信念持有者是永远不会怯懦的!

    更重要的是,鲁迅还告诉了我们如何在没有路的地方即绝境中开出一条路来,比起《故乡》里的那句“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浮浅乐观,我个人更加喜爱他在回答许广平的信中说的话——“我也象在歧路上的办法一样,还是跨进去,在刺丛里姑且走走。”很明显,鲁迅喜欢这个意象,所以,他又在另外一个场合也说过类似的话语:“什么是路?就是从没路的地方践踏出来的,从只有荆棘的地方开辟出来的。”(《随感录六十六•生命的路》)。到了生命的穷途绝路时,孤身一人走在了刺丛和荆棘之中寻索方向,这是何等的悲壮!是的,这是勇者的事业,是孤独者的事业,成就的是先驱者的悲剧命运。在刺丛和荆棘之中行走,也就是在火光和闪电中行走。这样的人本身就已经与光芒融为了一体,在负雪的苍山,烛照着精神的天南!即使他可能还是行走在了途中。

    所以,在我看来,鲁迅的意义有两个重要构成因素:一是具有强大的批判之力;二是要有光和方向——也就是道路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光有批判,没有方向,那是愚勇和蛮勇,不足为训,徒增旁人的悲观和绝望,对人性的生长毫无助益;光有方向而无批判,那是中国传统文化里面最腐蚀人、也最为苍白的隐士文化的特点,是犬儒主义者所为,是弱者的示弱之举,而非创造性行为,这也是鲁迅的弟弟周作人最后的选择。

                   二

    批判之力,即有力的批判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鲁迅的文字向来具有开碑裂石之伟力。力,也就是能量,有能量的批判必须要保证批判的真实,而不是指向虚无,要撕开现实的虚假面纱、暴露时代的病痛和黑暗。可以这么说,批判者的所有力量和勇气都来自于真实,鲁迅说过:“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所以,光有勇气是不够的,光有批判也是不够的,还必须靠近真实,只有真实,才能将勇气和批判的精神坚持和贯彻到底、最终引向永恒。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作家,起码要面对这么三种真实:一是生命的真实;二是时代的真实;三是历史与文化的真实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生命的真实,也就是存在的真实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人,如果作为一种肉身存在,它有着不可克服的本体性矛盾,即——肉身的有限性和精神对永恒的持续吁请之间的矛盾。最典型的体现在对于生和死的思索,对人的本质来源和终极归向的思索。可以这么说,一个作家如果失去了这层思索,是很难深入生命的根基,并提供出一种有效的精神向度的。鲁迅在其散文诗杰作《野草》中多次触及到死的命题,有力地展示了鲁迅对存在的严峻思索,以生者的灵魂不断叩击死亡的意识,这本身就是生命的悲剧体验之一。他在《一觉》中云道:“我常觉到一种轻微的紧怯,宛然目睹了‘死’的袭来,但同时也深切地感到‘生’的存在。”这里闪现出来的正是鲁迅作为存在主义哲人的沉静面影。鲁迅还说:“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影的告别》),可见鲁迅拥有的是一种强大的向死亡挺进的精神,向永古如斯沉寂无语的、神秘的存在之域发起的无畏冲击。

    但鲁迅遭遇到的远不止是这些个体的死亡意识,而更是普遍的、无所不及的死亡存在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他在《死火》中云道:“这是死火,炎炎的形,但毫不动摇,全体冰结,像珊瑚枝;尖端还有凝固的黑烟,疑这才从火宅中出,所以枯焦。这样,映在冰的四壁,而且互相反映,化为无量数影,使这冰谷,成红珊瑚色。”在这寒冷的冰谷里面,生命的火焰已经全部冰结,日渐趋于冷寂和死灭。在死亡面前,众生显得多么可哀而又脆弱啊!

    而与此同时,在外部文坛的刀光剑影之中,鲁迅的这种生命的悲剧意识并无片刻止息,反而一直在延伸,甚至不断地得以强化,在战斗的间隙,他会不时地抚摩着生与死、抚摩着存在的全部荒谬,并以承担存在的全部黑暗的勇士情怀来拥抱这生、这死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这与周作人的隐士心态绝然不同。而且鲁迅一生都在爱着那绍兴的目连戏,以及戏中的可怕形象:无常和女吊。也许正因为这样,鲁迅的许多文字才会隐隐透出一股阴森的鬼气,让人压抑。但这种感悟生死的精神实践和死亡美学本身,却无疑是在努力破除寂无声响的存在域的某种不可知的神秘。这种努力本身就值得我们深思。

    时代的真实或者说真相,是鲁迅刻骨的肉身体验,他面对已日趋溃烂的国事民瘼,他是积极入世的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我们已经说过,正是这一点使得鲁迅成了同时代少见的以一己之躯来承担时代黑暗的勇者形象。他的所有人生经历:中衰的家道、不幸的婚姻、漂浮的事业、持续的流亡以及友军的背叛等,都在为他积累可怕而又荒谬的黑暗体验。作为一个作家,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边缘角色。而这种边缘本身,却又成了其批判勇气和智性光芒的最好土壤。其实,真正的文人永远没有办法走到时代的中心,那些试图走进中心并试图主宰社会中枢的人,历史将会对他们发出无情的嘲笑。相反,倒是那些有意识地站在了时代边缘的文人,历史和记忆、还有传奇,却将会以他们为中心,对于时代而言,那是一段隐秘的历史,也就是人心的纪念碑,散发出的是真正不朽的魅力。它的被追认就成了未来者的光荣使命。

    鲁迅曾说过:真正的知识阶级对于社会是永不会满意的,所感受的也永远是痛苦,所看到的也将注定是缺点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这是典型的精神界战士的特点,因为,在任何一个时代,精神总是处于弱势,我们无论用如何严厉的语词来指陈它精神上的贫困都不为过。指陈时代精神的贫困,用鲁迅的话讲就是——以先觉之声来破除中国的精神之萧条也。在其早年力作《摩罗诗力说》中,他将精神界战士定位为——“掊物质而张灵明,任个人而排众数”和“尊个性而张精神”。并发出如是浩叹:“今索诸中国,为精神界之战士者安在?有作至诚之声,致吾人于善美刚健者乎?有作温煦之声,援吾人出于荒寒者乎?”

    的确,作为以精神界战士自居的鲁迅,他关注更多的是国人的精神创伤和思想贫困,这是他明显不同于“五四”时代的其他作家的地方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鲁迅曾经直陈过自己的这种深切忧虑:“劳劳独其躯壳之事是图,而精神日就于荒落。”于是,他力呼摩罗诗人在中国的出现。

    其实,鲁迅在20世纪初的这种对摩罗诗人的强力雄文的热切渴望首先是受了尼采超人哲学的影响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我们知道尼采哲学的基本特征是:打倒一切偶像,重新评估一切价值;反对宗教,从进化论出发确信人类未来会产生理想的新人;对末人庸众的蔑视与批判;颂扬自由意志和强大的“心力”,赞扬独立不羁的人格力量和坚守不贰的操守,以及揭露与抨击虚伪与奴才道德等。其中最主要的是尼采对个人意志及其精神力量的尊崇和追求。鲁迅完全赞同尼采的这种对西方近代文明恶劣倾向的有力攻击,指斥“唯物极端,且杀精神生活”、“使独创之力,归于槁枯”的走势,认为只有唯意志论可以振奋压抑于工业文明下的主观精神,恢复个人的尊严感、独立性及创造性。鲁迅把尼采对主观意志的强调,看作是对黑暗现实的不息反抗,对坚强个性的执着追求,他相信“内部之生活强,则人生之意义亦愈邃,个人尊严之旨趣亦愈明,二十世纪之新精神,殆将立狂风怒浪之内,恃意力以辟生路者也。”

    这种高扬主体强力意志以深入时代的病痛是尼采和鲁迅所共有的精神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鲁迅还曾在他的《淡淡的血痕》中塑造了一个几近超人的叛逆的猛士形象:

    “叛逆的猛士出于人间;他屹立着,洞见一切已改和现有的废墟和荒坟,记得一切深广和久远的苦痛,正视一切重叠淤积的凝血,深知一切已死,方生,将生和未生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他看透了造化的把戏;他将要起来使人类苏生,或者使人类灭尽,这些造物主的良民们。

    造物主,怯弱者,羞惭了,于是伏藏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天地在猛士的眼中于是变色。”这种大能的猛士形象也应该是鲁迅在精神上自我期许的境界。

    而在此之前,中国对个人主体性的这种思想张扬是十分寥落的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鲁迅在赞美那些摩罗诗人时曾说道:他们“无不刚健不挠,抱诚守真;不取媚于群,以随顺旧俗;发为雄声,以起其国人之新生,而大其国于天下。求其华土,孰比之哉?”于是,鲁迅对时代的每一声精神的病痛和呻吟就显得特别敏感,在他那个时代,他的心灵广大深邃得犹若幽黑之森林,他把听到的呼声都接受过来,并迅速地以百倍之巨响回应之。

    在批判时代精神这一点上,鲁迅除了受尼采思想的影响外,其在精神实践上无疑还有先秦墨家的侠义流风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据《墨子•贵生》记载:曾有朋友劝说墨子,如今天下人自私自利,你又何苦承担道义呢?墨子以喻作答曰:有子十人,一人耕田而九人好吃懒做,食者众而耕者寡,难道那位耕者不该加倍努力吗?

    可以说,鲁迅正是这种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的墨家思想的优秀后裔,他的赴汤蹈火、以自苦为极的殉道者形象也与没有席暖之暇的墨子极为相似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在尼采超人哲学和墨家理想主义思想的影响下,又加上他身处的那个险象环生的时代,以这种孤傲的精神自期的人很容易就成为众矢之的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于是,他的敌人便变得无处不是,尤其加上友军的溃败和文人苍白如雪的灵魂,他更是干脆弃去了文学形象的委婉表达,而全力投身于力能扛鼎、横扫千军的杂文写作,以所向披靡的春秋笔法,日益卷入了无处不在又惊心动魄的战斗——与旧文化斗,与恶势力斗,与章士钊、杨荫榆、陈西滢斗,并与创造社、太阳社、新月派诸文人斗,与“革命阵营里的蛀虫”斗,与“四条汉子”斗等,同时他还得不断地遭受他所倾心热爱的青年的误解、反对和攻击,受着来自于同一阵营的冷枪暗箭-----总之,鲁迅的处境用先秦庄子的话来讲,就是“游于羿之彀”,随时可能遭受箭石的伤害。而他不但没有因此而沮丧和绝望,反而越战越勇。每当受到这种意外的伤害时,最多也就是自己舔干了血迹,敷好伤口,继续投身于战场。在古代神话中,鲁迅非常喜爱那个被天神砍去了头颅后,就“以乳为眼,以脐为口,手舞干戚”的刑天形象,可以说鲁迅是具备这种勇绝的精神的。他在《铸剑》里面塑造的眉间尺形象就是鲁迅先生的精神自喻,也是对刑天精神的呼应。

    再其次是文化和历史的真实,和尼采对西方文化传统的批判一样,鲁迅对中国传统的价值也进行了重估和批判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其实,鲁迅对现实和时代的洞见本身就缘于其对中国文化历史的极度熟悉。他揭露封建礼教的罪恶,反对尊孔读经;对于儒家文化,对于道家文化,对于从《三坟》《五典》到风俗习惯的整个古典文化系统,几乎都持以彻底批判的态度。如果说,鲁迅从时代中获得的知觉是荒谬和黑暗,那么他从中国历史文化中读到的却是:奴性和专制。他在《灯下漫笔》中一针见血指出,中国“从来没有争得过‘人’的价格,至多不过是奴隶”。而历史的治乱其实也不过就是:

   “一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他在小说《狂人日记》中曾说:“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在《灯下漫笔》中补充说道:“所谓中国的文明者,其实不过是安排给阔人享用的人肉的筵宴。所谓中国者,其实不过是安排这人肉的筵宴的厨房。”最后,他以千钧之力说出雷霆之语:“这人肉的筵宴现在还排着,有许多人还想一直排下去。扫荡这些食人者,掀掉这筵席,毁坏这厨房,则是现在的青年的使命!”

    中国传统文化由于没有一个超然的价值系统可以依凭,在几千年的社会流变当中,逐渐地被销蚀成了犬儒主义和淑世主义,那种刚猛勇劲、自强不息的文化精神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从根部开始了可悲的腐烂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而剩下来的不是被当权者所利用,就是被文人恶意强奸。鲁迅对中国古籍的熟悉程度人所共知,他对中国文化的判断正是从思想的内核部位发言的,狠揭烂疮,重拳出击,以引起人们疗救的希望。

    1925年,鲁迅在对《京报副刊》征求青年必读书目时做的答复时说:“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此语引起当时知识界的轩然大波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其实,鲁迅从来不隐瞒自己认为西方文化优于中国文化的观点,并总是大力张扬西方文化而批判和否定中国传统文化。他在《随感录四十》中还说:“与其崇拜孔丘、关羽,还不如崇拜达尔文、易卜生;与其牺牲于瘟将军五道神,还不如牺牲于Apollo。”为此,他自己也做起了“盗天火”的翻译勾当。这些完全表明了鲁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彻底决裂的态度,毫无妥协的余地。作为一个思想启蒙者,他深知国民的愚昧和麻木是在一种陈腐的文化中浸淫太久的缘故,必须从精神思想的根源上进行阻隔,才可能有效地恢复民族精神肌体的生机,以有新人和新天地的诞生。

    他憎恨这种“做了奴隶还万分欢喜”的奴性国民,更憎恨那些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抚摩,陶醉,使自己和别人永远安住于这生活”(《南腔北调集•漫与》)的知识分子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他在《灯下漫笔》中曾力陈这些人的可恶:“其一是以中国人为劣种,只配悉照原来模样,因而故意称赞中国的旧物。其一是愿世间人各不相同以增自己旅行的兴趣,到中国看辫子,到日本看木屐,到高丽看笠子,倘若服饰一样,便索然无味了,因而来反对亚洲的欧化。这些都可憎恶。”“不知道而赞颂者是可恕的,否则,此辈当得永远的诅咒!”

                   三

    生命的真实、时代的真实、历史文化的真实,鲁迅所面对的这一切只是在不断地加深他内心的黑暗,并被黑暗所淹没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他体验着生与死、背负着时代苦难的十字架、面对着历史文化的废墟和荒坟,一种刻骨的阴冷和荒谬感在袭击着他,他成了一个典型的黑夜之子,是一个最黑的午夜的囚徒,临到他的除了无边的黑暗以外,再无其他。黑暗的种子相续萌发了,而悲观主义的也就深深地植入了他的灵魂。是的,这样严重的夜色是非常损害人的心灵的,它们成了悲观主义的温床,为鲁迅的生命悲剧添上了更加浓黑的悲凉。他在《华盖集•题记》中云:“现在是一年的尽头的深夜,深得这夜将尽了,我的生命,至少是一部分的生命,已经耗费在写这些无聊的东西中,而我所获得的,乃是我自己的灵魂的荒凉和粗糙。”鲁迅因黑暗而损伤,但他的可贵在于,并不因黑暗而陷身虚无,反而对虚无进行了无畏反抗,所以,李泽厚说:“鲁迅虽悲观却仍愤激,虽无所希望却仍奋力前行。”得出结论说,鲁迅的悲观主义比陈独秀、胡适等人的乐观主义更有韧性的生命强力。

    正因为鲁迅的这种被黑暗彻底纠缠并对黑暗的深刻认知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所以我在《精神的食粮》里边将鲁迅的作品归入偏激的,极端的一类:

    “这类书在世界文学史上争议最多、影响极巨,其作者往往目光如炬,具有罕见的洞察力,它有时象烈火,有时如鬼祟,在我们灵魂里面,这是一股烈性火种,它能轻易点燃沉睡的人生,同时焚烧腐朽的生命,使我们完全更新了自我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如莎士比亚的悲剧、陀思妥也夫斯基的小说、拜伦的诗歌、卡夫卡小说以及鲁迅的许多作品。”

    可以说,当下的中国文坛并不乏这种真实的面对和对黑暗的认知,并不乏许多极富勇气的对黑暗进行表达的作家,但这些人与鲁迅先生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除了表达黑暗,表达真实以外,别无余物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他们无力在现实和理想之间出示一个真正的审美王国和真善王国供人们去仰望,更无强大的批判意识参与文体的建构。他们的真实,无非是真实地堕落,真实地绝望,真实地放弃了对神圣价值吁请援助的可能。他们仅仅满足于当一个时代的记录员,于是他们热衷于描述颓废的经验,酷烈的生存,袭来的欲望,并沉溺于物欲细节的无聊抒写,忘记了自己是个艺术家,是一个创造者;悖离了文学的本体功用——促进人类群体生存的和谐和自信的功用。这是知识界精神的软弱和乏力所致。然后,面对无尽的黑暗,他们就迅速地成了虚无主义者,向黑暗屈身以降;等而下之的,就是连自己也成了黑暗的生产者。为黑暗而狂欢,并进而歌唱!

    其实,对黑暗本身,鲁迅一直是警惕的,他曾在《两地书•二十四》中说:“不愿将自己的思想,传染给别人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何以不愿,则因为我的思想太黑暗-----总而言之,我为自己和为别人的设想,是两样的。所以者何?就因为我的思想太黑暗,但究竟是否真确,又不得而知,所以只能在自身试验,不敢邀请别人。”

    文字的表达到了这种地步,一个人内心的孤独就可想而知了,鲁迅有诗曰:“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这种惊心动魄的、无处不在的甚至是铺天盖地的孤独就是鲁迅精神抗争的宿命。他完全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在鲁迅笔下,“一个句子接着一个句子,象铁匠的锤子敲打在铁砧上,发出刚劲有力,饱满厚重的声响,单词闪着光,火花在飞溅,然后火花渐渐暗淡,熄灭,文章也就结束了。”(沃尔夫《普通读者》)。

                  四

    我曾经对鲁迅的意义发生过动摇,一个积聚了如此之多的黑暗的人,又如何能够援引我们走出黑夜,走向净化之路呢?的确,仅仅拥有真实的批判和批判的真实,鲁迅可能会被悲观纠缠至死,而不能获救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但鲁迅之所以成为鲁迅,自有他的伟大之处,那就是对穷途末路的超越,也就是对道路和方向的开辟,“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墓碣文》)。隔了70年的落满尘埃的时间之厚障壁,鲁迅的声音传了过来,落在了我们的心上,仍然那么沉重有力,自然是有它的原因的。

    鲁迅在他的《坟•写在坟后面》中说道:“我只很确切地知道一个终点,就是:坟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然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无须谁指引。问题是在从此到那的道路。”是的,问题是“在从此到那的道路”,如何活着,如何在人世上行走,走的又是哪一条道路,这才是人生的根基和意义之所在。即使是在对死的深切感受和人生的极大悲观之中,他也总是充满着刚健的情调和恢宏的强力意志,他在《致赵其文》的书信中说到:“虽然明知前路是坟而偏要走,就是反抗绝望,因为我以为绝望而反抗者难,比因希望而战斗者更勇猛,更悲壮。”鲁迅的所有勇气不是根源于绝望和虚无,而是根源于对绝望和虚无的反抗。他在1906年之所以决意弃医从文,原本就是信靠文艺对人的性情操守所具有不可替代的滋养作用,是能够改造国民的精神,可以铺出一条理想的道路的。日本友人山上正义在《谈鲁迅》一文中记有鲁迅的这样一段话:“我的小说都是一些阴暗的东西。我曾一时倾慕陀斯妥也夫斯基和高尔基等人。今后我的小说也将都是这些阴暗的东西,在中国能够有什么光明呢?”可以想见鲁迅对自我黑暗的警惕,于是鲁迅要做的是:除了对黑暗的不懈批判以外,还必须肩住黑暗的闸门,不让黑暗完全罩住光芒,必须能够透出光来,因为,他确信,即使是在“魔鬼手上,终有漏光的处所,掩不住光明。”(《随感录四十》)

    所以,鲁迅自己虽然被午夜之暗所囚禁,却仍然以最热切的声音来传达黎明的通知,告知曙光的确在,并以憎的方式来表达爱,以对绝望的反抗来陈说希望,以一己之死来换取他人有尊严的生,他在《答杨邨人先生公开信的公开信》中说:“即使因为我罪孽深重,革命文学的第一步,必须拿我来开刀,我也敢于咬着牙忍受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他还说:“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更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他就是这样不断地解剖自己,提醒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回到自己,回到内心,来对自己的心灵展开无休无止的逼视和拷问。这种自剖已经靠近基督教文化中的罪感意识,是对自我灵魂暗角的清算和净化,它指向了超越之维,从而使得鲁迅虽然人在黑暗之中,却能超越黑暗;身在启蒙主义的阵营,却能超越启蒙;心怀憎恶,却能超越憎恶。

    另外,作为一个深受进化论影响的作家,鲁迅是相信未来的,所以也相信青年,并不计代价地帮助青年的成长,关于这一点,可以做很多感人的文章,鲁迅这样寄望:“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随感录四十一》),也正因为如此,鲁迅也特别关注孩子的生长氛围,他为此写过《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上海的儿童》《我们怎样教育儿童的?》《从孩子的照相说起》等等。他在第一篇小说《狂人日记》的结尾发出令人动容的吼声:“救救孩子!”决非单纯的文学词汇,而是在传达内心最热切的希望。为了不教青年绝望,他很小心地在其小说《药》的主人公夏瑜的墓上添上一个花圈,在《明天》里也不叙单四嫂子竟没有做到看见儿子的梦。鲁迅说:“因为那时的主将是不主张消极的。至于自己,却也并不愿将自以为苦的寂寞,再来传染给也如我那年青时候似的正做着好梦的青年。”其实,鲁迅是始终贯彻这种主张的。

    即使是在一生中最颓唐和困惑时期写就的作品《野草》,也能将自己最缺乏和最需要的光和温热给出,不使他人也坠入颓唐之境(虽然他曾劝说过青年不要阅读该书),如《希望》《死火》《墓碣文》等篇什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所以,鲁迅说出——“俯首甘为孺子牛”,决非矫情之语,而是的确饱含深切之期望的。因为在未来的中国,要造出第三样的时代(区别于“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的新时代),就寄托在青年们的身上。

    正是这种对未来的信任和方向感,使得鲁迅在整个“五四”时代的作家群中能够独领风标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沧海横流,愈现英雄本色,无论后世的历史如何地苛刻筛选,假如让20世纪的中国文化只保留一个人的位置,我想,站在这个位置上的很可能就是鲁迅。他的作品对民族精神的生长,对文明事业的贡献都是不可估量的。高尔基曾经用这样满含深情的话语来回忆契诃夫:“想起这样的人,是好的,勇气马上在自己的生活里面苏生了,而且生活里面又出现了明确的意义。”我觉得这话拿来转赠给鲁迅是恰当的,鲁迅的酷烈与契诃夫的温婉虽不相同,但给人生建立起明确的意义和注入可贵的生活勇气无疑是一致的。

                   五

    我自己在个人阅读生涯中一直藏有一段羞于启齿的往事——我曾经顽固地拒绝阅读鲁迅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那是在我的中学时代,当每一册语文课本都以重大的篇幅来突出鲁迅先生的地位时,而我却开始越发不喜欢鲁迅了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我的不喜和叛逆有一大半来自于中学老师的毫无表情地讲解鲁迅所致,而我今天想来,讲鲁迅而不动情、没有血的涌动是不可思议的。除非根本不懂鲁迅。因为鲁迅的每一颗文字都是一粒子弹,每一段文字都藏有滚烫的力量和喷涌的激情,即使是沉默和无语,也在显示着逼人的能量。果然,那些中学老师不懂鲁迅,他们没有办法对我进行鲁迅阅读的启蒙,可以推想,他们除了不懂鲁迅以外,也必然不懂这个时代,因为我相信,理解了这个时代,也一定会懂得鲁迅,鲁迅和时代有着互文的关系。通过这些不懂鲁迅的老师,我的教育结果就是形成这样的认识:我们所处的时代是最美好的时代,是人类史上的黄金时段。紧随而来的浅薄结论就是:鲁迅已经与那个丑恶的旧时代一起湮灭了。因为我的依据是,一切伴随时代而生的文字,也必将随着时代的终结而消亡。而在我们所处的美好时代里边,我们需要的是抒情,需要的是温暖的文字,需要舞蹈和歌唱!而不要那些携带着太多黑暗信息的批判文字。可叹啊,那个我!殊不知批判的文字和批判的精神几乎是永久有效的,除非人类已经臻于理想境界。

    当时的我喜欢婉约的文字,喜欢温情的诗意,喜欢有梦的日子,喜欢远离尘嚣的传奇故事,而且还一厢情愿地将传奇当作了现实,沉溺于虚幻之境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在台湾的一些女作家的粉红色的文字里一边做梦,一边行走。后来,我还通过自己的独立阅读惊喜地发现了尘封已久的沈从文——这个塑造美的大师,这个在文明的世界里歌唱荒远的淳朴、在人类普遍成熟的境地推崇纯真的诗人,他用自己温热的心灵和文字为我们构筑了一个失落已旧的希腊小庙,他说:“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彻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这美奂美仑的精神庙宇为我青春时代的梦想做了最好的证言。因为当时的我恰恰抱有“只有美和人性是永恒”的唯美观点,所以我把沈从文作为我的精神偶像——逃离了真实,也逃离了鲁迅。现在,我已经认识到,美,如果失去了现实的依托和时代真实的底线,最易于流于虚幻,而成了弱者处世的面具,它们无助于我们对生活和人性的真正认知,无助于对时代的认知和存在的深入。用美的虚幻光辉骗取了一个人一生的追逐是不幸的人生。真正打动人心、并深入骨髓的美是用悲剧喂养的美,有着一种灵魂被烧烤的焦虑感,它不是趣味的产物,而是勇敢的心灵和深入存在的暗面的真实产物。鲁迅说的好:“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也正是因为缺少了对黑暗的孤军深入的深层体验和不屈的意志,所以,从文革中走出来的沈从文不但失落了美的世界,而且还失去了创造美的能力。当一个年轻的女记者追问起他在文革中所遭受的委屈时,这个沉静温婉的八旬老人竟象一个小孩一般地抱住那女记者的肩头号啕大哭,是啊,在精神上,沈从文一直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是如何柔弱啊!但柔弱并不能有效地援助我们更加坚强地生活,所以,鲁迅的冷峻和刚毅、韧性和坚挺更能成就我们脊梁的硬度,我们在时代的大风中站立不易,是需要某种精神钙片的,而鲁迅就是。

  我的一个朋友说,读鲁迅先生的一篇杂文,胜过读当代诗人的所有作品,我想,她的这番意气之语并非出于对当下诗人的蔑视,而是对鲁迅杂文的高度推崇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相比之下,那些以文字的长度、数量甚至文章的体裁来衡量鲁迅价值的人是浅薄的。另外一个研究古典文学的老师也说,自己的文章一般都要援引三个人的话:一是王国维;二是陈寅恪,三是鲁迅。他说,引用王国维,能使文章添色和增加灵动之气;引用陈寅恪,则使文章博洽丰瞻,富有洞见;而一旦引用了鲁迅,那些零碎的文字就好象突然获得了生命,从纸面上立了起来,让人的视觉瞬间现出了浮雕般的效果,产生强大的冲击力,那就是大能量的注入。也许,这两人的说法不无偏颇,却也颇能给人以启示。

  下篇:一个文化激进主义者的归宿

                  一

    时代发展到了今天,鲁迅先生的意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日显其重要,在物质主义的强大逼迫之下,人们的精神和意志还是显得那么软弱,对鲁迅精神和鲁迅文章的需求反而更加强烈的凸现了出来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但此时如果有人问我:“你希望的是一个怎样的未来?”那么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我必定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个不再需要鲁迅的时代,一个让鲁迅成为往事的时代!”

    是的,我唯一的担忧就是:人类失去了理想和盼望,失去了上天所应许的一个黄金王国的兑现可能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在那里,鲁迅只能作为往事而封存。我们知道,鲁迅的意义就在于恶与黑暗的存在。需要鲁迅的援助,意味着恶和黑暗的逼迫;极度需要鲁迅,那就意味着恶和黑暗的极度逼迫!我已经说过,鲁迅与黑暗时代有着互文的关系。鲁迅因黑暗而不朽,这本身就是一个苦涩的真理,是思想史上的一个黑色幽默!是一个sick humour.!

    确切地说,我所担忧的就是,鲁迅变得与时间一样地漫长——鲁迅等于了时间,而时间也等于了鲁迅,那就意味着黑暗也将变得不可忍受地漫长而难熬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它曾经覆盖了我们的过去,难道也将覆盖着我们的未来吗?——那仅仅意味着午夜的不可战胜,光芒的永不闪现!这也是鲁迅所最不愿意看到的未来。他之所以一再地将自己的文章定位为“速朽”,就是因为他内心里只愿自己的文章与黑暗及时敝早日一同消亡,他说:

    “所以我时常害怕,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们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他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随感四十一》)。

    所以,鲁迅本身就不准备代表未来,而只属于那个令人失望的旧时代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到达者,而是一个行走在途中的先知先觉。他的作用就是通过自己呐喊来唤醒人们的梦魂。如果目的达到了,那他自己,则宁愿彷徨于黑夜并消失于黑夜。这也许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二

    鲁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态度是悲观的,他认定中国两千年的封建历史所结出的政治文化成果之荒唐――统治者的专制和民众的奴化——是中国固有的思想文化的必然逻辑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为此,他表示了自己与封建传统意识彻底决裂的态度。他说“我总还想对于根深蒂固的所谓的文明施行袭击,令其动摇,冀于将来有万一的希望。”(《两地书•八》),他还说:“无论是古是今,是人是鬼,是三坟五典,百宋千元,天球河图,金人玉佛,祖传丸散,秘制膏丹,全都踏倒它。”(《忽然想到》)。

    鲁迅在作品中对传统展开的批判历来是不遗余力的,从《狂人日记》开始,《孔乙己》、《药》、《祥林嫂》、《阿Q正传》、《我之节烈观》、《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春末闲谈》等无不在控诉着着中国文化的吃人本质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在1919年1月16日写给许寿裳的信中他还说:“来书问童子所诵习,仆实未能答。缘中国古书,叶叶害人,而新出诸书亦多妄人所为,毫无是处。为今之计,只能读其记天然物之文,而略其故事,因记述天物,弊止于陋,而说故事,则大抵谬妄,陋易医,谬则难治也。汉文终当废去,盖人存则文必废,文存则人当亡,在此时代,已无幸存之道。但我辈以及孺子生当此时,须以若干精力牺牲于此,实为可惜。”其对汉文化的态度之激烈和失望可见一斑。

    他对中国历史文化的熟悉,尤其是其对史部和集部古籍之深入程度是惊人的,但有趣的是,他对中国文化原典最精深的一块:子部和经部很少有深入的批判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其实,鲁迅一开始对先秦古籍就没有太坏的印象,周作人在《鲁迅的青年时代》中曾说:“这些经书固然没有给他什么好教训,却也还不曾给了他大的坏印象,因为较古的书也较说的纯朴,不及后代的说得更是严紧、凶狠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虽说他天生就与儒家精神格格不入,比如作为一个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鲁迅,人生的第一堂课就是接触《四书》、《五经》,他却说:“孔孟的书我读得最早,最熟,然而倒似乎和我不相干。”(《写在〈坟〉后面》)。在周作人的书中还有补充说:“鲁迅读书从经书起头,于四书之外又读了八部经,可是如上文所说,这对于他大概没有什么影响。”

    那么鲁迅是从哪里开始对中国传统文化产生了警觉之心呢?这在他的散文集《朝花夕拾》的一篇回忆“二十四孝图”的文章中做了说明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童蒙时代在前人编的孝道教科书“二十四孝图”上,他认识了自古以来礼教残忍的吃人本性,“老莱子娱亲”的荒谬倒还罢了,至多赢得了鲁迅的嘲笑;而尤其是那个“郭巨埋儿”的故事,让童年鲁迅发生了怎样的悲愤和惊心呢!使得鲁迅从此随时警惕,后来又从古书上发现了更多的资料印证了中国礼教的荒谬和吃人性。

    鲁迅在深入分析中国传统社会后,对中国的等级制度和这制度的吃人本质,在名文《灯下漫笔》中有生动而学理化的解说:“有贵贱,有大小,有上下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自己被人凌虐,但也可以凌虐别人;自己被人吃,但也可以吃别人。一级一级的制驭着,不能动弹,也不想动弹了。”他从古代经典引出一套完整的等级制度作为证据:“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又从现实的实践运行揭示出它的巩固机制:最底层的台也仍然可以凌虐别人,因为“有比他更卑的妻,更弱的子在。而且其子也很有希望,他日长大,升而为‘台’,便又有更卑更弱的妻子,供他驱使了。”“因为自己各有奴使别人,吃掉别人的希望,便也就忘却自己同有被奴使被吃掉的将来。于是大小无数的人肉的筵宴,即从有文明以来一直排到现在,人们就在这会场中吃人,被吃,以凶人的愚妄的欢呼,将悲惨的弱者的呼号掩饰。”

    今天看来,我们不得不佩服鲁迅惊人的历史洞察力和剔肉见骨的深刻批判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但我们还得看到,鲁迅对中国文化态度的某些偏颇之处。前面说了,鲁迅对中国文化的批判立场是基于对史部和集部的了解上,而史部的内容又以野史和笔记为主,正史很少读;集部又以说部为主,对于正宗的诗歌和散文并不十分感兴趣。这可以周作人的回忆为证:“正史方面有一部明刊十八史,一备查考,也不曾好好读过。他小时候读过《古文析义》,当然也读过《东莱博议》,但他与八大家无缘,桐城派自然更不必说了。”而《诗经》是硬读的,自然也难以发生兴趣,韵文方面并不如何看重。因此说到底,鲁迅所走的乃旁门之道,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知识结构是有缺陷的。而只读野史虽说有好处,出于时代的边缘人物所著,多少可以保持民间的真实气息。而正史虽说有为帝王做家谱的成分,但中国史家历来有秉笔直书的精神,信史的传统,“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文天祥的《正气歌》)乃天地间正气的表现之一,它的真实不能一概否定,否则,对历史的全貌终究不免隔膜和陷入偏狭。而从历史来推断文化,推果溯因的方法论有时也未必总能奏效。存在决定意识,以文化面目出现的意识形态经常容易被政治现实所篡改和利用,这种活生生的例子在中国的历史上并不鲜见。

    中国的文化原典精神用熊十力的话来讲就是:“中国乃大陆之国,神州浩博,绿野青天,浑沦无间,生息其间者,上下与天地同流,神妙万物,无知而无不知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妙万物者,谓其智周万物,而实不滞于物也,不琐碎以逐物求知,故曰无知,洞彻万物之原,故曰无不知。彼且超越知识境界,而何事匆遽外求,侈小知以自丧其全哉!”(《十力语要初续》)。而鲁迅缺少的正是这种体认。从而失之于偏颇。

                   三

    那么中国文化及其原典精神真的就很完美了吗?在东西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的今天,我们该如何评价它,或者说,它的固有缺陷在哪里呢?在此,我们试着以宏观的方式对主流传统文化的价值观作一简单检索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就象鲁迅当年一直在思索的那样去思想这么三个问题:怎样才是理想的人性?中国国民性中最缺乏的是什么精神?它的病根何在?(据友人许寿裳回忆)

    首先是儒学孔孟之道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由于儒家哲学是种典型的入世学说,它的核心理念就是为世间的王道秩序提供一个可以依凭、可以操作的伦理系统。但这种以“仁义”为核心的道德观培育出的却恰恰是鲁迅最厌恶的奴隶道德和淑世主义,知识分子普遍坠入了乡愿的虚伪、成了假君子和真小人。在这个价值系统内部无法游离出一种较清醒的边缘批判意识,这样,为统治者的专制甚至独裁做了理论上的准备。而且,儒家学说更是拒斥了超验性价值的存在。孟子曾云:“万物兼备于我。”这种浩然之气来自于对个体的自足有着充分的自信,把伦理的个体人格看做是绝对可靠的精神基石,促成了人性的妄自尊大,甚至干起了替天行道的僭越行为。在中国的儒家那里,“天”这个概念通常是不具备神性的,尤其是不具备意志,仅仅是朦胧的无意志的神秘存在,所以,虽有“天人合一”之说,其实只是人性自傲的结果,只是确信人与天同一道德,心性就已经完备自足。而常人在历史社会及其以人的族类性为依据的伦常关系中可以心安理得,寂然不动,万无一失。正是这种超然性的缺失,失去了一个最高的尺度和审判者,它就经不起超越性的追问。这样,一旦对人性的自足和世间价值观产生迷茫的时侯,很容易陷入绝望而无法超脱。可以这么说,儒家就是以这种可疑的自足价值观念逼死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大诗人――以彻底的怀疑精神去追问超验之维的三闾大夫屈原。

    而道家文化以及影响之下的魏晋玄学又最容易培育出犬儒主义和隐士情怀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它们的核心精神虽是超功利的,要求人摆脱外在的名教、利害、物欲的束缚,追求适性逍遥的自由观,但在理念上,由于它是超价值形念的,所以它就否定了价值实在的存在,尤其是在对儒家入世价值观的反动中,进一步否弃了人的价值、关怀的意向,使价值的混乱和毁灭转变成价值虚无,超功利卷入了超价值的漩涡;也就失去了真实价值。把人的价值意向暗中引向了诋毁一切价值,否定神圣的东西的合理依据,从而在实际上巩固和强化了世界的黑暗和虚无。而这种逍遥观对心性高迈的人又特别具有诱惑力,于是连最优秀的诗人陶渊明也因此放弃了世俗承担,走入了隐士圈中,过起了田园生活。至于鲁迅所倾心恋慕的嵇康和阮稽以其高妙的玄学修养也根本没能使他们获得实质性超脱,阮稽的遇穷途大哭而还、刘伶的“一边走路一边喝酒,一边还命仆人跟着自己,半闭着眼向后摆摆手说着:死便埋我”的姿态,尤其是阮、嵇二人留给儿子的遗书劝儿子入世更是可以看出他们对自己所选定的价值观的最终放弃。这说明了道家和玄学也没有可靠的终极价值可以皈依。

    至于佛教,在传入中国不久,就被汉文化同化了,诞生出禅宗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但禅宗却将原始佛教的大慈大悲的救世情怀也给丢弃了,将大乘空宗的空义精神推到了极致,不生憎恶、不动情感,把大乘佛学和魏晋玄学所唯一保留的情感价值关怀也彻底否弃了,连原先的道家庄子对自然界鸟语花香的热爱也一并弃绝。六祖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大爱已失,大憎亦去,于是,禅宗用寡情的得意的坚决和冷漠来缠绕日益虚空的自我,进而用日益虚空的自我的坚决和冷漠赋予世界,使世界成了无情之界,麻木的灵魂飘泊于世界的黑夜之中。相比之下,道家多少还有个“道”做为本体,灵魂栖息于自然宇宙的怀抱之中,禅宗却连这一点也没有了,勾销了人的主体情性的一切价值形态,要主体与世界都返归“本性”,而佛法所宣扬的用来验证最高的出世法门的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其所传达的核心理念就是“一切都是缘起性空”,并无绝对价值可以依据,这实质上是从价值形态的人的主体情性返回到非价值形态的人的自然本性,由情性返回自然,再由自然返回涅槃,这明显是一种人性的退化之路,其结果是:完全坠入了空无之境。

                   四

    可见鲁迅对传统文化彻底批判的精神虽有失偏颇,但亦不无道理,因为这些传统价值系统明显不具备绝对依据,本身就经不起追问和推敲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于是作为先驱者的他,把目光完全转向了外国,别求新声于异邦,试着输入一种更健康更富有生命力的文化,力求能够更新国民深受传统文化毒害的阴暗灵魂;同时我们不要忘了,作为一个从旧营垒里匆匆逃出的贼臣逆子,鲁迅自己身上就藏有太多的弱点,当他带着雄强的意志,以普罗米修斯的精神去盗取天上的火种时,那么他能够找到什么呢?

    首先,是通过严夏翻译的《天演论》找到了进化论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鲁迅曾说:“进化论对我还是有帮助的,究竟指示了一条路。明白自然淘汰,相信生存斗争,相信进步,总比不明白不相信好。”(冯雪峰《触到自己的谈话之二》)。与鲁迅同时从严复的《天演论》中获悉这种进化论思想的还有当时一大批爱国青年。严几道凭着自己的创造性发挥、华彩的译笔、忧世的音响激动了这批爱国青年的心,引发了他们强烈的忧患意识,促使他们去寻找摆脱民族危机的强国之路。其历史功勋不容小觑。其中,少年鲁迅对《天演论》的喜爱更是非同一般,据友人许寿裳回忆:鲁迅年轻时不止一次地读《天演论》,并且不是一般地读,而是熟读成诵。并且爱屋及乌,从此对严复翻译的所有译本都发生兴趣,一一买来就读。去日本途中,路过南京,还特意给弟弟周作人带去严复的译作,嘱其熟读之。

    《天演论》作者乃英国的赫胥黎,是他的一篇论文《进化与伦理》的汉译,而严复所译的该书也并非达尔文的自然学说,而是赫胥黎“以救斯宾塞任天为治之末流”而传达出的当日西方流行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其基本学说是把生物界的“弱肉强食”规则引申为社会学上的:“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严复说:“盖人之由散入群,原为安利,其始正与禽兽下生等耳,初非由感通而立也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夫既以群为安利,则天演之事,将使能群者存,不群者灭;善群者存,不善群者灭。”这种警世之音对积弱已久的华夏民族的爱国子民的刺激非同小可,象鲁迅这类后来走向民族自新之路的爱国青年,先进的中国人,包括革命派在内,大都有过《天演论》的影响。把社会达尔文主义当作是民族救亡时期的理论武器,可以促进民族意志的自新自强,激起了一代人为民族事业而奋发图强,献出了毕生热血。所以,这种“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如果单单作为一种警世之音未尝不可,但如果将之作为处世法则,则实为最可怕的人性意志,它的荒谬是显而易见的,其根部甚至是有毒的。因为它将人类社会完全视为一个动物丛林,“优胜劣汰”的淘汰对象是谁呢?无非是弱者,弱者是谁呢?很显然,是病人、残疾人,是智力障碍者,是老人和妇女,甚至小孩,而“自新自强”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淘汰他人!毫无疑问,这种学说本身就是反人类的!

  人,作为一种群体结社的动物,只有保证群体的生存,才可能有个体的生存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每一个人都与他人发生着联系,这种联系有些是显性的,有些是隐性的;有些是近旁的,有些是远方的;有些是物质的,有些是精神的;有些是平凡的,有些是神秘的,等等。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和分工的精细,不是弱化,反而是更加强化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互相联系和依赖。而在这个群体的社会性生存中,依靠什么来保证他的永恒运转呢?什么才是这个群体生存的真理呢?我认为,是爱,是仁爱道德!因为社会首先必须是个互助的群体,小至个人,大至国家,它们都必须有一些基本的永恒的理念来支配着人类的活动,其终极目标是所有人的幸福信念,寻求的是至高的和谐之道,而非丛林杀戮。可以说,人类社会的每一次道德复苏和精神飞跃,都是依靠这种力量来推动的。是的,是爱,是仁爱道德,才是社会的真正法则,爱即社会的真谛!我们的强大是为了更好地帮助他人,而非相反。

  而鲁迅的伟大也正在于他那深刻的洞察力,他在热血沸腾地接受了这种学说不久,就意识到了它的偏颇,他在《破恶声论》中就表示坚决反对“执进化留良之言,攻小弱以逞欲”的爱国,甚至断言,这是一种“兽性爱国”,应该说是准确的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鲁迅在日本之所以弃医从文,是由于他完全清楚地意识到:救国必先救人,救人先启蒙,不是“黄金黑铁”或政治理工,而是文艺、道德,甚至宗教,总之不是外在的物质,而是内在的文化精神才是真正的救国之道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这说明当时的鲁迅其强国思想已经超越了物质主义的窠臼。于是他将富国强民的思想由外转向内,继续寻找和摸索。他一到日本,正遇到了日本刮起的尼采热,又加上章太炎的影响,使得他完全迷上了尼采,据说那时他的案头常备的一本书就是《查拉斯图如是说》(当时译作《苏鲁支语录》)

    上文我们已经分析过鲁迅喜欢尼采不是偶然的,又加上进化论的思想基础,尼采所推崇的强志意志和超人哲学便很容易打动了鲁迅,并与当时鲁迅的精神状态完全吻合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可以说,鲁迅是狂热地为之着迷了,而且,这种着迷几乎延续了他的后半生!

    鲁迅没能与欧洲历史上的那些纯正的古典主义甚至浪漫精神相遇相契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而是面临整个西方文明的废墟并与废墟上的最大叛徒尼采遇合,这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历史的特性之一是不能假设,而与他相遇的尼采学说到底有多大的可依赖性呢?

    尼采思想是在古希腊的人本主义,瓦格纳的神秘主义和叔本华的唯意志论哲学的互相冲撞之下的产物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他极为推崇古希腊的酒神精神,他认为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是一个悲剧,唯有依赖美来拯救,于是“肉身狂欢”的思想逐渐形成。其实,尼采的这种拯救的失败是必然的,因为他根本没有一个超然稳固的价值可以依托,他依托的恰恰是最不可靠的人的肉体。他所推崇的酒神精神、生命意志的烈性喷发都在不断地强化这么一个事实:肉身的强大无比,或者说,肉身之内的意志之力无比强大。其实,这是一种虚假的信念。这种强大是建立在肉身崇拜的醉酒一般迷狂的幻觉,因为肉身的脆弱是个不争的事实,再强大的肉身也逃不脱死亡之宿命。酒神狂野之尊容无法给人们带来心灵的安宁,自然也不能真正解救人类血肉之躯的终极困境。是的,即便是被认定为解救,那也仅仅是一时之幻觉。相比之下,倒是阿波罗的静穆庄严的面容给人以超越性启示,艺术的另一尊主神是精神性的,道路的终极是超肉身的,人类的不朽之因和艺术的永恒谜境以及魅惑之力的源泉皆在于精神,强大的意志注入的对象不应是生命的狂欢,唤起肉体的躁动和不安,而应该是对肉身的超越,从而抵达不朽的灵境。在此,我们必须对遥远的柏拉图保持敬意,因为这个道理他在两千多年以前就已道出:人不能越走越远,而应该回乡!而尼采强调的显然是肉身的幻觉,于是他最后连自己也没能救援出来,而发了疯。成了缺乏光明的黄昏偶像。

    鲁迅在1935年为《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做序时说:“但尼采却自有其下场之法:发狂和死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否则,就不免安于空虚,或者反抗这空虚,即使在孤独中毫无‘末人’的希求温暖之心,也不过蔑视一切权威,收缩而为虚无主义者。”显然,鲁迅对尼采和虚无主义是清醒甚至是警惕的。于是他在《拿来主义》中也不禁讽刺了尼采一下:“可惜尼采不是太阳。他发了疯。”

    可见,在当时的欧洲,全能的上帝被取消了,传统的形而上和超越系统也被颠覆,拿什么替换呢?什么都空乏了,此时,唯有虚无主义象狂风一样地大肆侵入了人类的心灵,没有谁再来允诺千年至福和永恒和谐的到来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置身于巨大历史苦难的知识分子如鲁迅,自己同样也没能逃开虚无主义的刻骨纠缠和清算,但鲁迅虽然迷失于途中,但他决不屈身于虚无,而是继续反抗和寻找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冯雪峰在《触到自己的谈话之一》中记有鲁迅的这样一段话:“彷徨,我确曾彷徨过,毫不想掩盖,……吾将坐下求索,求索什么呢?不知道!但还是求索。”这坚韧的迷途的战士!后来他在苏联十月革命的影响下,左翼文化运动的大潮中,对马克思主义产生了兴趣,甚至还对马的暴力观产生了强烈共鸣,他的著名杂文《论费尔泼赖应行缓行》中说,不应对鬼蜮以慈悲,而应以打落水狗的精神来贯彻这种彻底惩处丑恶的暴力。但鲁迅与当时左翼文人不同的是,其实他一开始就超越了纯粹的暴力观,他曾这样说过:“革命是让人活,而不是让人死。”(关于马克思社会观的缺陷,我已在《夜读〈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文作了清算,在此不表)

    至此为止,鲁迅在古今中外的思想中,其实没有找到真正可以依托的哲学,即使连他所承受的文学衣钵也可以认出他的迷途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就鲁迅当日的视野所及,其时的苏俄文学已经失去了旧俄时代的博大超然和强烈的救世主义情怀,及宗教上和存在意义上的大困惑,而走上了所谓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文学道路。受这种时潮及自己国家民族的风雨飘摇的命运影响,他也将自己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苏联文学,如法捷耶夫,绥拉菲摩维支等人的创作,连唯一忠心倾慕的旧俄文学延续下来的安德列耶夫,也已充满了末世的忧郁情调,至于阿尔志跋绥之流的则更是带有所多玛时代的纵欲痕迹。日本文学所表现出的人生悲哀无托和魏晋玄学及志怪小说的空疏无凭更是徒然地增加了他内心的苦闷。

                   五

    早年的鲁迅说过:“向上之民,欲离是有限相对之现世,以超无限绝对之至上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这种超然怀抱其实一直没放弃,但他的每一次努力和寻找,都没有获得实质性突破,他缺乏一个真正有效的立场和价值系统的支援,使他一劳永逸地解决了精神上的大困惑。而一个人如果缺少了这种立场和价值系统,内心便容易显出了虚空,即使他对希望充满着希望,通常也无异于绝望。历史的厄运已一再地提醒过我们,拒斥不应是无条件的,正如确信不是无条件的一样,我们不能背靠虚无去拒斥或确信,甚至批判和复仇,因为虚无本身并不能成为信仰的对象,它没有绝对的价值依据。所以鲁迅的迷茫一如既往,他在《杂忆》中云:“我总觉得复仇是不足为奇的----但有时也想:报复,谁来裁决,怎能公平呢?便又立刻自答:自己裁判,自己执行。”就这样陷入了自我审判的迷境之中。

    但这并不妨碍鲁迅的伟大,他是个伟大的迷者,“运伟大之思者,行伟大之迷途”,思想者的宿命啊!在那样一个时代,他即使做不来圣徒,也宁愿做一个肉搏的战士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尤其可贵的是,他乃是一个能够不断自我清除罪孽的战士,他有着优秀的禀赋和内省意识,经常将手中的剖刀无情地伸向了自己。连《灯下漫笔》中的那个痛入骨髓的结论:“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也是在剖析自己身上的黑暗得出的结果。对于黑暗,他有着特殊的本领,他有“听夜的耳和看夜的眼,自在于暗中,看一切暗”的耐性和韧性。他在《失掉好地狱》中曾说地狱原先的“好”:

    “天地作蜂蜜色的时候,就是魔鬼战胜天神,掌握了主宰一切的大威权的时候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他收得天国,收得人间,也收得地狱。他于是亲临地狱,坐在中央,遍身发大光辉,照见一切鬼众。”

    但再好的地狱也必须失掉,所以在《〈野草〉英文译本序》里又补充道:“但这地狱也必须失掉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这是由几个有雄辩和辣手,而那时还未得志的英雄们的脸色和语气所告诉我的。”地狱,连同那漫长的黑暗一起失去,而做为黑暗之子的他,这地狱的叛徒,也有一并失掉的大勇之气!所以,鲁迅是完全开发式的,向一切美好的可能敞开,伟哉!

    在20世纪80年代末,刘小枫博士就曾说过:“有太多事实表明,纠缠着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心问题之一是虚无主义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而我们的时代如果还在不断地援引鲁迅的力量,继续依靠鲁迅来抵挡黑夜,而没有引入更先进、更有效的思想理路,这本身就是对鲁迅热切期望的辜负。中国受无信仰的折磨已经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找到勇气和信念,重新昂起理想主义的胸膛和头颅,顶着凛烈的时代寒风大步前行?最好的文学艺术总是人类内心递向永恒的一只手,它吁请着神圣的援助和恩典,它的最美好使命就是能够不断地向人间传递永恒的信息,传递光的信息,但——鲁迅那么渴望的光,到底在哪里呢?

    也许,唯一的希望只是:也许有一天,人们都把自己的灵魂放在约伯的天平上称量一下,由此开始忏悔、开始祈祷,并冥思生命的真正意义,直至神圣的现身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而很显然,虚无主义者们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么,在黑夜将尽之际,谁给我们捎来第一束光,施洗者约翰到底在哪里?

    据圣经记载,在新约时代,施洗者约翰比基督早出生六个月,他是为基督的到来做准备的,基督是藉着他的施洗才开始了其属天职事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在约翰身上,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他在旷野喊着说:“预备主的道路,修直他的途径。”二是他“身穿骆驼毛的衣服,腰束皮带,吃的是蝗虫、野蜜。”前者是他的使命,目的是宣告一个神圣的事实:每个人都必须修直自己内心的途径,好预备接受即将到来的真理。后者意味着他必须忍受的物质上的贫困和精神上的大难。

    鲁迅的时代已逝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新时代已经到来,这种修直内心的途径,忍受物质上的贫困和精神上的大难并铺好信仰之路的人出现了没有?如果有,他到底在哪里呢?他在哪里向我们宣讲天国的真理?

    至于鲁迅本人,其地位仅仅相当于旧约时代的耶利米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那个作了《哀歌》哀悼被巴比伦军队蹂躏的犹大、耶路撒冷和圣殿被毁等历史事件的犹太先知耶利米。他也是鲁迅自己喜爱的一个《圣经》人物。鲁迅显然有过这样的自期:“家国荒矣,而赋最未哀歌,以诉天下贻后人之耶利未,且未之有也。”(《摩罗诗力说》),作时代的哀歌,或发其独立之雄声,鲁迅做到了,但最重要的光还未完全现身。“寂寞啊寂寞,像沙漠一样的寂寞!”当盲诗人爱罗先柯在鲁迅的房屋后面唱起歌谣的时候,先生坐在补树书屋的孤灯下,凝着他浓重的眉毛,抓起一只废旧的铁皮烟盒,向窗外叫春的野猫狠狠砸过去。夜那么长,他一直直挺着身子坐在桌边,垂等天亮。

                   六

    如果鲁迅的时代,不是急于救亡,不是环睹欧西皆萧然之文化气数,相反,而是遇到一种更崇高的价值,有着终极的意义凭据的价值,凭着鲁迅的热忱,应该是有无畏的投入的,这可以由他自我清除和牺牲的品格中便可看出:其纵然身在午夜,隐曜已伏之于体内的精神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因为他曾说:

    “耶稣说:见车翻了,扶他一下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尼采说:见车要翻了,推他一下。我自然是赞成耶稣的话”(《集外集•渡河与引路》);

    他还说:“看几页托尔斯泰的书,渐渐觉得我周围,又远远地包着人类的希望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热风•无题》)

    而在对自己国家历史的认知中,并无大爱的渗入,鲁迅深知自己读的古书太多,尤其是左道的野史和杂记,中毒已深,又不免传统中腐朽文化的因袭,纵有反戈一击,做了传统的逆子,但仍然是一种恐慌逃离的行为,而非找到了一种可以皈依的对象,他说:“见放于父母之邦矣!-----见近世文明之伪-------又无望于今之人,不得已而念来叶者也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文化偏至论》),是的,他遇到了什么呢?首先尼采的虚无主义就第一个为他堵住了超越之门!

    可见,他在匆匆逃离故国文明的途中,还未来得及踏上皈依之途,因为他的足迹所及之处几乎完全是刺丛和荆棘,他还停留在道路的开辟之中,并未到达鲜花和嫩草铺就并撒满阳光的道路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所以,作为一个先驱和预备者,他是桥梁,是修直道路的牺牲者,所以,我们必须走过他,因为桥梁的后面,才是我们欲到达的彼岸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福克纳说:“他们遵循的道路是通向阳光,那是一条完全靠我们微弱的力量,用我们荒谬的生活材料造成的一条路。”正确的道路必然是通向生命,通向阳光的那一条,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永久寒冷的折磨,在黑夜里的彷徨也不是国人永久的宿命。所以,我还要再次强调,让鲁迅成为往事吧,我们尽早地让鲁迅失去现实的意义,这就是我们在新时代的职责!也是鲁迅的遗嘱,因为他说过:

    “觉醒的人,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匣门,放他们(孩子)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而他自己因背负过重的黑暗也终于消失在黑暗之中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让他所携带的黑色成为一个旧时代的背影,这个背影是个守护者――是个坐守黑暗、直至黎明的守护者,像一座雕塑,十分庄严。萧红曾经为我们做过一副关于这个守夜者的很形象的剪影:

    “全楼都寂静下去,窗外也是一点声音没有了,鲁迅先生站起来,坐到书桌边,在那绿色的台灯下开始写文章了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许先生说鸡鸣的时候,鲁迅先生还是坐着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

    有时许先生醒了,看着玻璃窗白萨萨的了,灯光也不显得怎样亮了,鲁迅先生的背影不像夜里那样黑大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鲁迅先生的背影是灰黑色的,仍旧坐在那里。”(《回忆鲁迅先生》)

    然后让黑暗归于黑暗,让光明归于光明,臻于那样的时代,鲁迅已完全丧失了意义,那样的时代本身已跨入了完美之域!意味着我们从此拥有了歌唱幸福的权力,意味着从此可以放心地去拥抱所有易碎的美,而丝毫不惧怕美的易碎童子命女孩的特殊使命是什么。到了那天,鲁迅,先生他真正可以休息了,因为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耶利米的使命,战士甚至圣徒的使命。因为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那事就这样成了。”而鲁迅也就消失于光中,从此成了一个民族历史深处不可触及的隐痛和一段渺茫不可及的久远往事。

  参考书目:

  1、鲁迅全集 人民文学出版社

  2、《鲁迅论外国文学》 外国文学出版社

  3、《鲁迅回忆录》 北京出版社

  4、《鲁迅年谱》 天津人民出版社

  5、李泽厚《中国现代思想史论》 安徽文艺出版社

  6、李泽厚《中国近代思想史论》 安徽文艺出版社

  7、刘小枫《拯救与逍遥》 上海人民出版社

  8、《严复文选》上海远东出版社

  9、熊十力《十力语要》 辽宁教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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