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五帝宫

[短篇]发财树:发财树

网上道教符咒法事法术    2022-07-07    156

发财树

  马胜江

  老太太说:“发财树的叶子越多,说明你的财气越旺,当你家的发财树叶子长到七片、八片甚至九片十片的时候,也许你的困境就解决了发财树。为什么呢,因为那时你就会发很多财呀。”老太太说那些话时,赵九的发财树还只有五片叶子,而且是又小又瘦的五片叶子。可无论如何,老太太的话令他很温暖,起码让他的心中充满了一种可以憧憬的希望。

  在老太太说那话之前,不,是在小红告诉他那种叶子尖尖的植物是发财树之前,他还不知道那种东西是发财树发财树。在他老家没有那种东西,也就是没有发财树。“怪不得我们那里那么穷呢,原来是没有发财树啊。”赵九那样想。

  我这样跟你说到赵九,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因为在这个城市,没有人知道我和赵九的关系,更没有人知道我认识赵九,连公安局的也不知道发财树

  送水工赵九死了发财树。死在他那个仅有几张破床板和一些废报纸的出租屋里。赵九什么时候死的并没有人知道,发现赵九死了的是那个收房租的胖房东。

  “他都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了,本来说好要我昨天晚上来拿的,可昨天晚上我看他家里没有亮灯,心想等今天早上再说发财树。可早上我喊了半天,也没见屋里有动静,还以为他是睡着了。我就冬冬地敲门,结果还是没反应。我爬窗子上一看,妈呀,吓死我了,他竟一动不动地死了。”胖房东在赵九死后的那个早上报了警,并在警察来的时候说了这样一番话。

  警察从赵九死后的现场没有发现有他杀的嫌疑,于是就问房东赵九平时都干些什么,在这个城市有没有认识的熟人发财树。房东当然是一问三不知。警察于是就自己根据赵九留下的遗物查找。说是遗物,无非是一张身份证和几张水票,另外还奇迹般地发现了在赵九的口袋里揣着的两百块钱。要知道,赵九的身上平时最多是不会超过二十块钱的。这事只有我最清楚,当然我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能告诉警察,因为我需要隐瞒我跟赵九的关系,尤其是在赵九死了这个节骨眼上。

  警察最后根据赵九口袋里的水票找到他送水的地方,可他送水的单位早就不存在了发财树。无奈,警察又根据赵九身份证上的地址打电报到他家里,可他家里根本没有回音。大热天的,赵九的尸首再不处理就没法收拾了。最后,警察只好当作无名尸体,把赵九烧掉算了。可怜的赵九啊,他就这样把苦命的魂灵留在了异乡。

  其实关于赵九已死的电报,赵九那个瘸腿老婆不是没有收到,只是她收到后不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发财树。在甘肃一个边远的小山村,也就是在我和赵九户口所在的那个小山村里,壮劳力几乎全部出门打工去了,村里只留下了个五十多岁的村支书。当赵九老婆瘸着腿把赵九死了的电报拿给脑门秃亮的村支书看时,村支书正在吧嗒吧嗒地吸他那几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舍不得离开嘴巴的旱烟袋。

  听了赵九老婆的哭诉,又看了赵九老婆手里的电报,村支书两片肥厚的嘴唇动了动,十分无奈又十分随意地说:“咋办,那能咋办?你去看看呗发财树。”说罢,村支书就拿起地上那根细长的棍子,去赶那群正在偷吃他麦子的鸡去了。

  赵九老婆见最后的希望也落了空,就瘸着腿一拐一拐地往回哭发财树。她每哭一声就骂一句:该死的赵九啊,你咋就叫我这般命苦呢。这样一路骂着,哭着,哭着,骂着,就来到了儿子的坟前。

  赵九的儿子是得肝炎病死的,赵九也是为了要给儿子治病,才到几千里之外的南方去打工的发财树。开始几个月,赵九还能按月寄回几百块钱,儿子的病也能在他寄回的几百块钱的保护下,维持现状。可最近赵九不知为什么,已有好几个月没往家里寄钱了。

  赵九一不往家里寄钱,儿子的病也就每况愈下,最后终于死在了医院外屋檐下(最后几月,赵九老婆已无钱再租用病床了)发财树。儿子死了欠一屁股债没还,安葬时还借用了村支书唯一的棺材。现在赵九又死了,而且赵九不是死在家门口,是死在几千里外的南方。“咋办,那能咋办?你去看看呗。”也难怪村支书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九老婆坐在儿子坟前哭着,脑子里回响着村支书的那番话:“咋办,那能咋办?你去看看呗发财树。”几只乌鸦在儿子坟前的秃枣树上嘎嘎叫着,这让赵九老婆更加绝望。

  去看看发财树。能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吗?从甘肃这个边远的小山村到南方赵九所在的那个大都市,这中间该要走多少路,经过多少个车站,更主要的是还要花多少路费啊。你想她一个一字不识的瘸腿女人,能办到吗?原本她是想去找找支书,毕竟他是这个村里唯一有办法的男人了,可现在支书显然是对这事没办法了。况且前面说过,儿子死时还占用了支书的棺材。

  “咋办,那能咋办?你去看看呗发财树。”听支书这口气,赵九老婆也知道要想领赵九的尸骨回家,是绝对没希望了。想想和赵九结婚时赵九那个破家,再想想儿子,儿子是她和赵九唯一的希望。现在儿子死了,赵九连尸首她都不能拿回来。想到这里,赵九那个瘸腿的女人,留给这个世界的也只有更加凄厉的哭声了。

  就在赵九女人在儿子坟前发出更加凄厉的哭声时,赵九的尸体还静静躺在他那个出租屋的几块木板上发财树。赵九那样躺着,身体像抽过筋似的蜷成一团。尽管从赵九身体的形状上看,他好像在临死时十分难过,可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他好像又很平静,好像死了比活着更幸福似的。赵九那样躺着,一个身材高挑的警察在用手中的相机,从不同角度给赵九的尸体拍照。

  我挤在人群中怀着复杂的心情,静静地看着赵九蜷缩的身体,心中默默地说:“苦命的赵九兄弟啊,你这就安心地去吧发财树。要知道,对咱穷人来说,死亡有时也是一种解脱啊!”

  我周围围了一些和我一样看着赵九尸体的人,他们谁也不知道我是谁,更无人知道我和赵九的关系发财树。一个中年警察在耐心地询问着周围围观的闲人,问谁认识赵九。在警察这样问的时候,我也学着周围围观的闲人,一声不吭,甚至还胆小怕事地摇了摇头。

  实际上我在摇头表示赵九和我毫无关系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发虚发财树。我不知道赵九会不会在去往阴间的路上怪罪我,毕竟我跟他是一个村的,他到这个城市来送水还是跟着我一起出来的。可我只能在心中不停地祈祷赵九原谅我的苦衷,如果我向警察承认赵九是我的同乡,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要跟着我。“我这样做也是事出无奈呀,赵九。”我在心里悄悄对赵九说。我对赵九所做的一切都是悄悄地进行的,没有一个人知道我认识赵九。

  在赵九的尸体被运出房间,准备当成无名尸体烧掉的时候,我看到了赵九房间的那棵发财树发财树。准确说,那不是赵九原来的那棵发财树,那是另外一棵长势很好的发财树。而赵九的那棵由于缺少水分和养料,叶子干巴枯瘦的发财树已不知被拿到了何处。总之,那不是赵九的发财树。

  开始的时候,我想把这个意外的发现说出来,可很快我就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发财树。到现在我还很庆幸我能在那一刻管住自己的嘴巴。如果我当时把那个意外的发现说出来,无疑就等于告诉警察,我和赵九认识。而警察一旦知道我和赵九认识,后面的事情对我就不可能有那么简单。你想,如果警察知道我既然跟赵九认识,同时还是同乡,我就该为赵九的死做点什么。就算说不接受调查什么的,我总该为赵九的收尸工作做些事情。我由于在那一刻管住了自己的嘴巴,赵九的死以及收尸的事也就和我无关了。

  在赵九的尸体被运走,胖房东准备咔嚓一声锁住赵九住过的房门的那一瞬,我突然问房东能不能把赵九留下的那棵发财树送给我发财树。胖房东先是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了我一番,接着用倒了八辈子霉的口气对我说:“白白地损失了两个月的房租,连棵发财树你都想要呀,是不是想发财都想疯啦。你们这些人。想要也可以,拿二十块钱,树你就拿走。否则,我宁可让它烂掉!”

  都说南方人会做生意,看来是没假,连棵死人留下的发财树都要卖二十块钱发财树。二十就二十,我也只好买下,谁让它是赵九留下的呢。于是我掏出皱皱巴巴的二十块钱,把赵九房间的发财树买走了。

  三月的一天,又黑又瘦的赵九坐在楼顶一间出租屋外一个砖头上卷烟发财树。赵九的烟瘾大,同时又因为嫌城里的烟贵,临走时就带了一大包旱烟,想抽的时候就自己用旧报纸卷一根。

  赵九坐在砖头上卷烟的时候,面前一个打扮妖艳的姑娘就坐在一个白色的躺椅上染指甲发财树。染指甲的姑娘叫小红,租住在赵九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小红具体的名字叫什么,赵九并不知道,他只是听楼下发廊的老板娘经常小红小红地叫她。赵九抽了一口烟,好奇地看着小红染指甲。染完指甲,小红又拿来一个绿色的塑料壶,认真地给一盆赵九从来没见过的小树苗浇水。早晨的阳光下,树苗尖长透亮的叶子看上去很美,打扮妖艳的小红在那一刻看上去也很美。于是,一时忘了疲劳和焦虑的赵九就向小红打起了招呼。

  “你那是一棵什么树呢,姑娘发财树。怪好看的!”赵九说。

  “这叫发财树,知道不?这种树养着会发财的发财树。”叫小红的姑娘嘴上这样回答着,却看也没看赵九一眼,只顾侍弄她的发财树。赵九没再理会小红,骑上那辆改装的加重自行车就走了。那是他花四百块钱买来的,他要用它挣钱为得肝炎的儿子看病。

  如果不是儿子有病,赵九是不会出来的发财树。本身他赵九也有心脏病,老婆的腿又是瘸的,按这种情况,他走不开啊。可儿子是他和老婆的唯一希望,儿子病了,他就是把命豁出去也要出来啊。

  赵九是跟着李四一起出来的,本来李四是说要带他到建筑工地上干小工的发财树。谁知到了以后,赵九因为水土不服,一连几天拉肚子。工地上没有谁会要一个整天拉肚子的人做小工,赵九也就因此找不到活干。最后还是李四拿出仅有的几百块钱,买了辆改装的加重自行车,帮赵九找了个送水的差事。赵九那个感激啊。因为这感激,赵九总是不顾他那患有心脏病的身体,拼命拉水挣钱。别人一趟最多就拉四桶,他经常却要拉六桶。他是希望能早日还回李四为他买车垫的本钱和为得肝炎的儿子攒多点医药费。

  于是在南方烈日当空的马路上,经常可见赵九黑瘦的身体驮着笨重的六桶水,泥鳅一样在人群和车流中钻来钻去发财树

  头两个月还算顺利,赵九除了还掉李四的本钱,还给家里瘸腿的老婆寄了六百元现款发财树。他想,照这样下来,也许不出年底,他挣的钱就能治好儿子的病。那段时间的赵九,尽管心脏病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了,可他还是干得信心十足。因为他想他很快就能治好儿子的病了。

  那天,赵九刚把一桶水抗到五楼一个老太太家,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发财树。雨一阵猛似一阵,吓得路人都躲了起来,汽车也飞快地到处乱窜。老太太是个贤惠人,她看看外面猛烈的暴雨,再看看满头大汗的赵九,就劝他坐下来稍歇一会儿再走。

  赵九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那里发财树。站在那里的赵九静静地看着老太太家里一棵高大发亮的发财树。说实在的,赵九送了这么长时间的水,还从来没看过那么壮实好看的发财树。自从小红告诉他,那种植物叫发财树后,赵九就认识了发财树。

  老太太见赵九那样好奇地盯着她家的发财树,就和善地对赵九说:“这叫发财树,这里的人们都说,种发财树会发财,而且发财树的叶子越多,说明你的财气越旺发财树。”赵九告诉老太太说,小红也是那样说的。在听了小红那样说了以后,他也花十块钱买了一棵发财树,可惜自己的发财树叶子总是又瘦又小。

  这时雨还没有停,赵九又跟老太太说了说孩子得了肝炎病的事情发财树。老太太安慰他说:“也许等你发财树的叶子长到七片、八片,甚至九片十片的时候,你的困境就解决了。为什么呢,因为到了那时你就会发很多很多的财呀。”

  赵九下楼了,是在雨快停下来的时候下的楼发财树。他飞快地蹬着自行车,老太太的话还在他的脑子里回响,这让他心中多少感到了些温暖。虽然他的发财树叶子还没有长大,可总有一天它的叶子会长大的;虽然送水公司已有快两个月没给他发钱了,可也许很快他们就会给他发钱的。如果两个月的工钱一起发,赵九就会有一笔小小的收入。照这样再加油几个月,儿子的病也就有救了。

  赵九好像突然看到了希望,他感到脚下的车子蹬起来更轻松了发财树。那一天他早早就把当天的水送完了,可还没等他坐下来歇一口气,老梁就把他喊了去。

  老梁和赵九的年龄差不多,也是送水的发财树。老梁说:“赵九啊,这里有你一封电报,我揣了几天了,也没见你的人。”赵九接了老梁手里的电报,还没看完内容,人就几乎晕过去了。原来是他的儿子不行了。赵九的儿子就快完了。电报上写得清清楚楚的:速归,儿病危。

  赵九一屁股坐在送水公司门前的台阶上,脑子里闪现着儿子枯黄的面孔和瘸腿老婆缓慢沉重的双腿发财树。“公司快两个月没发一分钱了,我赵九该怎么办啊。”赵九嘴里喃喃着。这时老梁还没有走远,赵九赶忙跑过去,一把揪住老梁,说:“老梁老梁,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儿啊,我儿他不行了,可我身上没一分钱。”老梁翻了翻口袋,十分同情可又无奈地对赵九说:“我倒是想帮你,可我也没办法呀,赵九。”

  赵九想再去找老板,可他没有去发财树。他知道去了也一点用没有。因为两天前他就为房租和生活费问题找过老板,老板面有难色地对他说:“先忍一忍吧,赵九。公司现在形式不好,大伙都得忍一忍。连我也一样。”老板摊开手说。

  卖车,只有卖车了发财树。赵九最后这样想。

  城市的灯光亮了起来,天热得很,姑娘们都露出了修长的美腿和洁白的脊梁发财树。虽然姑娘们短小的裙子和街市上绚丽的灯光让城市看上去很迷人,可焦急的赵九此刻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迷人的夜景和满城轻盈摇摆的姑娘。他需要在今天卖掉车子,明儿一早赶回甘肃老家去。

  赵九脚步沉重地把车子蹬到了旧货市场发财树。旧货市场的赵老板赵九是认识的,他这辆车子此前也是在他这里买的。赵九流着黑汗把车子蹬到赵老板的摊子上时,赵老板从他那黑瘦的脸上就知道他过得并不咋样。

  还没等赵老板开口发财树,赵九就用乞求的口吻说:“一家子,你看这车还能不能值三百块钱?”

  “一家子,三百块钱肯定不值了发财树。你从我这里买的多少钱你也知道,加上你都快用了半年了。”赵老板看着黑瘦的赵九说。

  “我儿啊,谁能救救我儿呢发财树。”听了赵老板的话,赵九绝望地哭诉起来。他好像要把赵老板当成救命恩人似的。

  “我说一家子,你就别哭了吧发财树。这车我要了,就算是亏本我也给你两百块钱。谁让我们是一家子呢?”赵老板最后十分无奈地说。

  赵九从赵老板手里接过半新不旧的两百块钱,抽抽答答地就要走了发财树。赵老板最后看他实在可怜,就又掏出五块钱,拍了下他瘦骨嶙峋的脊背说:“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这里再给你加五块钱,你买个盒饭吧。”赵九接过赵老板添补的五块钱,连谢谢都忘了说一声,就呜呜地哭着走了。走过发廊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小红,小红此刻正露着大腿无聊地向外张望。赵九没有和小红说话,就一个人抹着眼泪回家去了。

  赵九回到他那只有几块破床板子的出租屋里,连门也忘了关,就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伤心地痛苦起来发财树。他一边哭着,一边出神地盯着他那棵叶子瘦小的发财树。

  “发财树啊,发财树,为什么你的叶子总是那么小呢,你的叶子那么小,害得我现在还没攒够给儿子治病的钱,现在他就要死了,我该怎么办啊我发财树。”

  赵九那样哭着,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绞痛,就昏过去了发财树

  赵九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夜里几点,他感到周围的人好像还没有睡觉,楼下还是闹哄哄的发财树。反正这城里人,总有很多不在夜里睡觉。甚至连小红也是一样的,她经常在赵九一觉醒来的时候,还在隔壁把床铺弄的咯吱咯吱地响。

  醒来的赵九再次拿眼睛去看他那棵发财树,这一看几乎让他激动得尖叫起来发财树。原来他的发财树长出了又肥又大的七片叶子!虽然是七片,不是老太太说的八片、九片,可这也说明他赵九要发财了呀。昏黄的灯光下,赵九再一次看了看,结果证明他的发财树的确是长了他所希望的肥嫩颀长的七片叶子。

  赵九激动地用手抚摸着他的发财树,他真想把这个好消息马上告诉李四,他要告诉李四自己的困境也许就要解决了发财树。因为他的发财树都长出了七片叶子,这预示着自己就要发财了。他还想告诉那个留他坐一会儿的老太太,他想告诉她说自己的儿子有救了,因为发财树已长出了肥大的叶子。最后他甚至还想告诉邻居小红,他想说:“小红,看看吧,我的发财树也长出了和你的发财树一样好看的叶子呢。”赵九激动着,最后他爬起来关上门,想独自一人再好好看看他长出了肥嫩的七片叶子的发财树。

  也许高兴和激动对每个人来说并不都是好事情,特别对赵九这样有着严重心脏病并且劳累过度的人发财树。当赵九爬起来,关上门后再次躺回他那几块铺着旧报纸的床板上时,他心口越来越绞痛了。在几阵更加剧烈的绞痛过后,赵九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了。

  当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就要离开地面,升上天空的时候,他发现他那长出了七片叶子的发财树不仅叶子越来越宽大稠密了,而且还散发出金子一样奇异的光发财树。这光好像冬天洒在他家麦场上的太阳一样,温暖着他的心。最后一刻,赵九感到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包括他的心脏和身体,还有他身下的几块旧床板和几张废报纸。这所有静止的一切,都笼罩在发财树和它巨大的叶子散发出的奇异又温暖的光里。赵九感到他越来越轻的身体正在奇异又温暖的光里消失,消失……

  在赵九的尸体被当成无名尸体烧掉后的第三天夜里,小红来到了李四看管材料的工棚里发财树。此刻工地上的工人门都下班了。下班后的工人们像夜蚊子一样,消失在各个黑暗的角落里。就在此时,小红来了。

  小红的到来并不让李四感到多少意外和吃惊,因为此前有几次小红也偶尔来过,只是此时的小红已经没有原来的小红健康和精神了,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李四第一次见到时的潮红,目光也显得木讷和呆滞了发财树

  “李四叔,我这次是来和你见最后一面的发财树。”小红还管李四叫李四叔。听到这话,李四先是感到一惊,他以为小红要寻短见,可接着他才知道小红是想回家。

  “李四叔,你一直没把我的事情告诉赵九,这我让我很感激发财树。现在赵九也死了。”小红说。

  “是的,你看我还养着他的发财树呢发财树。”李四说。

  “不,那是我的发财树发财树。”小红看了一眼刚浇过水的发财树说。

  “怎么会是你的发财树呢发财树。”,“不过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呢。”李四先是对小红的话感到很吃惊,接着他又像早有所料似的,这样说。

  “一个人到了快要死的时候,他的愿望总应该让他得到满足发财树。我也是在他快要不行的时候,才悄悄把发财树给他换掉的。”小红勾着头,轻轻地说。

  “是的,就算是你的,我也要帮你种着发财树。”李四突然有点黯然神伤。

  “不,现在是赵九的发财树。就算他死了,那也是我送给他的。送给他了,就是他的。”小红说。

  “谁的我都会好好给他看着发财树。”李四感到胸口有点堵。

  “李四叔,钱我都给你带来了发财树。说好的,你带我出来,我走时给你四百块的操心费。”小红说着在灯下摊开了她攥了很久的四张钞票。

  “还说什么呢,我这个老不死的要钱有什么用发财树。赵九是我带出来的,可我连他的尸首都带不回去,你是跟着我出来的,现在身体也成了这样。我这个老不死的还要钱做什么用。”李四嘴唇抖动着,手里捏的一根烟一直没点着。

  “不,说了的事就一定要办到发财树。我现在已经攒了有三千块钱了,除了帮父亲换房子上的瓦,还可以剩下点嫁妆钱。回去后我想找个人嫁了。”小红把捏着钱的手伸到李四面前,口气显得很坚决。

  “说不要就是不要,赵九已让我折寿了,你还想让我折寿啊发财树。你想回家这很好,快点回去收拾早走吧。这城里有什么好,除了我这个老不死的,谁还愿在这儿受折磨。”李四说到这里,竟像个委屈的孩子样差点哭了。

  小红走了,小红走后下了好几场暴雨发财树。除开我所在的这个工地,街上很多路面都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只有我所在的这个工地还是一片泥泞,那些和我一样来自不同地方的劳力就在这泥泞中施工。

  我白天在工地上前后转悠,晚上则看着赵九或小红的发财树独自值班发财树。在这个寂静又空旷的建筑工地上,半夜里只有我的工棚格外亮。我在工棚昏黄的灯光下看着赵九或小红的发财树独自抽烟,那盆长势良好的发财树就好像赵九或小红似的给我做伴。

  现在我也不怕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因为赵九的尸体已经烧了,小红也走了发财树。对,我就是李四。李四这名字听起来不像是真的,可我真的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我和赵九是同一个村的,可相隔的路程比较远发财树。小红是我的邻居,从小我看她长大的。她家有一个瞎子母亲和一个老实巴交的父亲,弟弟因为前年在兰州跟别人一起抢东西被抓了。

  现在这城里没我一个熟人了,我能在这里呆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发财树

  总之,我白天到工地上转悠转悠,晚上就看一看赵九或小红留下的发财树发财树。我想,以后一段时间里,我就这样过吧。

  人啊,有时候感到命运就像水一样,你就是那上面的一片叶子,它要把你漂到哪儿,你想停也停不住发财树

  2005.6.28.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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