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丨《朱敦儒词赏鉴》出版:南京市道教

《朱敦儒词赏鉴》

朱悦进著

平装 16开

定价58.00元

ISBN 978-7-5212-1299-0

作家出版社

2022年7月出版

内容简介

朱敦儒是两宋之交的文学巨擘，对宋词的词风转变贡献至伟南京市道教。他开疆拓土，创立了别具一格的“樵歌体”“希真体”，影响了身旁和后世的大批词作者，可谓是上承苏轼、下启辛弃疾的一代词宗，被誉为“宋词三变”的主角之一，有“洛中词俊”之称。他以叙事纪实和自传性的词章，记录下两宋动荡离乱的社会变迁，堪称以词写史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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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出版社最新出版的《朱敦儒词赏鉴》由朱敦儒后裔朱悦进先生评注南京市道教。除辑录朱敦儒集《樵歌》二百四十五首词外，还附录了近年新发现的朱敦儒词数首、诗十二首。对每首词均作了比较详尽的注释，且在字词解释方面相对其他版本的朱敦儒词集做了补充和修订。书中每首词，评注者都从便于普通读者阅读的角度出发，写了通篇的解读和赏析。此外本书介绍了义乌《泮塘朱氏宗谱》的情况，为研究朱敦儒的生卒年、家族史等补充了资料。

作者简介

朱悦进，祖籍浙江义乌，朱敦儒后裔南京市道教。羊城晚报首席评论员。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曾任《粤港信息日报》副总编辑。从事新闻工作近四十年，笔耕不辍，发表众多新闻、时评、散文等作品，曾获广东省新闻奖、全国晚报新闻奖和中国新闻奖等奖项。近年致力于朱敦儒词章的研究与诠释。

选读

朱悦进 校注

雨中花〔1〕

岭南作〔2〕

故国当年得意 〔3〕，射麋上苑 〔4〕，走马长楸 〔5〕南京市道教。对葱葱佳气，赤县神州 〔6〕，好景何曾虚过，胜友是处相留 〔7〕。向伊川雪夜 〔8〕，洛浦花朝，占断狂游 〔9〕。

胡尘卷地 〔10〕，南走炎荒 〔11〕，曳裾强学应刘 〔12〕南京市道教。空漫说、螭蟠龙卧 〔13〕，谁取封侯 〔14〕。塞雁年年北去 〔15〕，蛮江日日西流 〔16〕。此生老矣，除非春梦，重到东周 〔17〕。

注 释 ｜

〔1〕 雨中花：词牌名南京市道教。唐代已有该词调。清《词律》所列《雨中花》以北宋晏殊同调词为正体，可晏词仅有五十一字。清《钦定词谱》则将晏殊此调称为 《雨中花令》。《全唐诗·附词》 有此调一首，为双调，九十四字。而朱敦儒这首词不计题记等，内文共计九十七字，与《词律》所录辛弃疾词《雨中花慢·又一体》的字数相同，格律亦同。〔2〕岭南：历史地理概念，为我国五岭以南地区的统称。主要包括现今广东、香港、澳门、海南、广西和云南省东部、福建省西南部的部分地区。〔3〕故国：故乡。〔4〕 麋 （mí）：麋鹿，身形高大，俗称四不像。上苑：上林苑，皇家园林，故址在今河南省洛阳市东。也泛指帝王打猎的园林。〔5〕 走马长楸：纵马奔驰于高大的楸树旁。古代常植楸树于道路两旁，后人因此也常用长楸代指道路。〔6〕赤县神州：指中国，也称为神州、九州。〔7〕是处：处处，到处。〔8〕伊川：伊河、伊水，古时候也称鸾水，洛河的支流。〔9〕洛浦：洛水之滨。浦，水边。占断：占有、享受尽。〔10〕胡尘：金兵侵犯中原掀起的战争尘烟。古时中原人蔑称北方部族为胡人或胡族，也有人认为是泛称。〔11〕 南走炎荒：古代称南方为炎。中原经济社会发达，愈往南则愈荒凉，也称蛮荒之地。作者故乡在北方洛阳，为避战乱南逃，故称南走炎荒。〔12〕曳裾强学应刘：勉为其难地像应玚、刘桢那样，谦卑、谨小慎微地奔走于王侯门下。曳裾 （jū）：提着衣襟，表达谦卑之意。裾：衣服的大襟，也泛指衣服的前后部分。强：勉强。应刘：建安七子中的应玚、刘桢，都曾依附于曹操家族。〔13〕螭蟠（chīpán）龙卧：暗喻隐居。螭蟠：屈伏的黄龙。〔14〕 谁取封侯：谁来建功立业。封侯：封拜侯爵，指立大功，获显赫功名。《后汉书·班超传》记载，班超家贫，经常受官家雇用抄书以养家，备尝艰辛劳苦。有一天愤而投笔，叹道：“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砚）间乎？”左右都取笑他，班超回道：“小子安知壮士志哉！”〔15〕塞雁：边塞之雁。鸿雁为候鸟，每年秋飞往南方越冬，春季又飞回北方觅食繁衍。古人多以塞雁寄托思乡之情。〔16〕蛮江：岭南的东江等河流是西流的。这里应是作者故意如此写，以表达无法回归故里的苦闷心情，求必是实景。〔17〕东周：代指词人故乡。东周故都为洛邑，即后来的洛阳。

赏 析 ｜

这首思乡词，作于词人南渡后客居两广期间南京市道教。有学者认为，此词是作者词风由豪放转向悲凉的重要标志，确有一定道理。

词的上下阕呈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遇、两个世界南京市道教。前者狂放豪迈，后者晦暗苍凉；前者春风得意，后者悲凄窘迫，对比落差极大。它反映了作者由诗书风流的文人雅士变为去国离乡、流落天涯的漂泊者的经历。朱敦儒出身官宦之家，在故乡洛阳时，以词章闻名，为一方名士。上阕描写的正是作者在故乡时的美好生活，要么逐猎城东，要么纵马西郊长楸。伊川雪夜，洛浦花市，只要听闻哪里有好玩的美景佳境，他从不会放过，且到处都有好友招待挽留，诗酒宴乐、纵情恣意，何等潇洒快活。

下阕话题一转，靖康之变，金兵攻陷汴京，烧杀掳掠，硝烟弥漫整个中原南京市道教。此时，朱敦儒也随着逃难人流，如丧家犬般“南走炎荒”。为了生计，当年的仕宦子弟不得不放下清高，“曳裾强学应刘”，谦卑地寄食于豪门。纵然满腔热血，冀望建功立业，却报国无门，只有徒叹“空漫说”“谁取封侯”。眼见得塞雁年年北去，主人公却只能孤寂地栖身岭南虚度时光。词人南渡时年约半百，年华已逝，心境衰颓。思念家乡却看不到回归的希望，其孤独与凄苦之情状，可谓痛彻心扉。因而作者感叹，此生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回到故乡了。字里行间流露着爱国爱乡的至感深情。

水调歌头

对月有感

天宇著垂象 〔1〕，日月共回旋南京市道教。因何明月，偏被指点古来传 〔2〕。浪语修成七宝 〔3〕，谩说霓裳九奏 〔4〕，阿姊最婵娟 〔5〕。愤激书青奏 〔6〕，伏愿听臣言 〔7〕。

诏六丁 〔8〕，驱狡兔，屏痴蟾 〔9〕南京市道教。移根老桂，种在历历白榆边 〔10〕。深锁广寒宫殿，不许姮娥歌舞，按次守星躔 〔11〕。永使无亏缺，长对日团圆。

注 释 ｜

〔1〕天宇句：意为天宇明示着征象南京市道教。著：显露，显明。垂象：显示出征兆。《易·系辞上》：“天垂象，见吉凶。”〔2〕 指点：指责，指说。苏轼 《水调歌头》：“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词中所说即为此意。〔3〕 浪语：妄语、乱说。七宝：佛教中的七种宝物，说法不同，一般认为是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 （chēqú）、玛瑙。古人赞美月亮由七种宝石合成，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天咫》中有一则故事，提到“月乃七宝合成”。〔4〕 霓裳：《霓裳羽衣曲》，唐代宫廷乐舞曲，据《太平广记》记载，唐明皇游月宫，见仙女数百随仙乐素练宽衣舞于广庭，于是暗记曲谱，返回人后作《霓裳羽衣曲》。〔5〕阿姊：指嫦娥。婵娟：姿态美好。〔6〕 青奏：又称青词、青表等，道士斋醮时上奏天神的奏章，用朱笔写在青藤纸上，故称青奏。〔7〕伏愿：祈望，古时奏疏中使用的敬辞。〔8〕六丁：道教中的火神，为天帝所役使。暗指真正的贤才良将。〔9〕狡兔、痴蟾：神话传说月宫中有玉兔、蟾蜍。这里暗指奸佞邪恶之小人。〔10〕 移根老桂句：把月中的桂树移种到星辰边。传说月亮上有桂树。白榆：比喻星星。〔11〕星躔（chán）：日月星辰运行的秩序。

赏 析 ｜

赏月诗词，多见赞美月景，或怀人思乡、说古论今，像这首赏月词表现出忧时感事、报国无门的激愤之情的，似不多见南京市道教。全词构思奇特，不落窠臼，气魄非凡，借传说、典故，用拟人手法，针砭时弊，讽喻现实，思想内涵深刻，可谓难得的感时忧世之佳作。

词首二句说日月交替，轮回旋转，有其自身规律，青天昭明，显示出显著的征象南京市道教。接着问，何故明月被人们赋予那么多的传说故事，总被人们指点议论，说月亮是七宝修成，《霓裳羽衣曲》 是唐玄宗与方士游月宫所得，月亮上还有美丽的嫦娥等等？词人在此讽刺官场中的谗言、奉承掩盖了真相，“伏愿听臣言”，希望朝廷能倾听自己的诤言。

词的下阕是对“听臣言”的具体陈述，即广纳天下贤才，驱逐或摒阻谗言误事的“狡兔”“痴蟾”，同时，移植老桂至众星畔发挥作用南京市道教。锁住广寒宫，让仙女们不再沉溺于歌舞，从此各司其职，按次序守卫星宿。只有这样，才能让明月永无亏缺，而“长对日团圆”。

念奴娇

月

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南京市道教。照我藤床凉似水，飞入瑶台琼阙 〔1〕。雾冷笙箫，风轻环佩，玉锁无人掣 〔2〕。闲云收尽，海光天影相接。

谁信有药长生，素娥新炼就 〔3〕，飞霜凝雪南京市道教。打碎珊瑚 〔4〕，争似看 〔5〕，仙桂扶疏横绝 〔6〕。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 〔7〕。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注 释 ｜

〔1〕瑶台：神话传说中神仙所居之地，此指月宫南京市道教。琼阙：精美的楼阁。〔2〕玉锁：喻月宫的锁。掣：抽取，掣锁指开锁。〔3〕素娥：嫦娥。〔4〕打碎珊瑚：指权贵争豪斗富的奢侈生活。据《世说新语·汰侈》记载，王恺和石崇都是西晋豪门贵族。晋武帝曾将一棵二尺高的珊瑚树送给舅父王恺，此珊瑚枝条繁茂，世所罕见。王恺拿来给石崇看，石崇用铁如意敲打，结果将其打碎了。王恺很生气，以为石崇是嫉妒自己有珍贵珊瑚。石崇却劝其息怒，说马上赔他。于是让人把家里的珊瑚全都拿来，都是极为罕见的稀世珍品，光三四尺高的就有六七个，至于像王恺那样的，就更多了。王恺看毕，顿感失落。〔5〕争似：怎似。〔6〕仙桂句：比喻月宫中仙桂繁茂的景象。扶疏：枝叶繁茂，疏密有致。〔7〕冷浸萧萧发：寒气浸湿了萧条的白发。萧萧：形容头发稀疏。

赏 析 ｜

这是一首著名的赏月词南京市道教。明人赵世杰评“月中佳境，被希真一笔描出”。吴从先评“上一段有月到天心之景色，下一段有月冷人心之情怀”。总之是“洗心涤虑”，读之令人神清目爽。

起首一句，极富想象力，备受称道南京市道教。柳，本是生长于地，可词中却说是“插天翠柳”，而且是“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究竟是月在柳梢，还是柳嵌月中？词开头这浪漫而奇妙的问句，给世人展示出一幅极具动感的优美画面。其实，这正是作者于藤床上赏月所看到的独特情状。后句由天写到地，写及人，月光如水照藤床，沐浴在月光下的赏月人仿若飞入仙境。再后由实入虚，描绘月宫的情景，仙乐清悠，玉佩叮咚，海光天影相接，缥缈悠远，扑朔迷离。

下阕也以问句开篇，“谁信有药长生？”千百年来，嫦娥误服仙丹而奔月的神话口口相传，实际上世上哪有长生不老药，不过是嫦娥抛撒的霜雪罢了南京市道教。接着，借用西晋石崇与王恺“打碎珊瑚”争豪斗富之典，说纵使豪门的奇珍异宝，又哪能比得上月中的仙桂那般“扶疏横绝”。这里点出了词的主题，即纯净如水的月光，能荡涤凡尘之心；冷浸发肤的清露，更让人有脱胎换骨之感。结尾，词人用不无幽默的笔调，称如此美景，这般月下感悟，只好珍藏于心，不足为外人道。这种感慨既是悠然自得，实际上也是孤寂之语，暗讽俗世之人不懂赏月的真谛。整首词借景抒情，生发议论，是孤寂之语，暗讽俗世之人不懂赏月的真谛。整首词借景抒情，生发议论，寓意丰富，内涵深刻，令人浮想联翩。

木兰花慢

和师厚《和司马文季虏中作》〔1〕

指荣河峻岳 〔2〕，锁胡尘，几经秋南京市道教。叹故苑花空，春游梦冷 〔3〕，万斛堆愁 〔4〕。簪缨散 〔5〕，关塞阻，恨难寻杏馆觅瓜畴 〔6〕。凄惨年来岁往，断鸿去燕悠悠 〔7〕。

拘幽 〔8〕，化碧海西头 〔9〕，剑履问谁收 〔10〕南京市道教。可易水歌传 〔11〕，子山赋在 〔12〕，青史名留 〔13〕。吾曹镜中看取 〔14〕，且狂歌载酒古扬州 〔15〕。休把霜髯老眼 〔16〕，等闲清泪空流。

注 释 ｜

〔1〕师厚：指范直方，字师厚，曾任浔州知州，与司马文季为表兄弟南京市道教。司马文季：司马朴，字文季，曾任兵部侍郎，后随徽、钦二帝被掳北上。徽宗死后，司马文季服重孝服，朝夕痛哭不止。金主有感于其忠节，将其释放。〔2〕 荣河峻岳：荣与峻相对应，形容故国大好河山。岳：高大的山。亦有学者认为河、岳分别为黄河与嵩山，也通，均代指作者故乡山河。〔3〕 叹故苑句：故乡被侵略者所占，一派萧瑟，纵使在梦中都能感受到它的凄清冷落。故苑：故国苑囿。〔4〕万斛堆愁：极言忧愁之深重。斛（hú）：古代量器，十斗为一斛。〔5〕簪缨散：指君臣离散。簪（zān）缨：古代官员的冠饰，代指朝臣权贵。〔6〕 恨难寻句：再难回到旧日故乡的生活。瓜畴：《史记·萧何列传》：“召平者，故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贫，种瓜于长安城东。瓜美，故世谓之东陵瓜，从召平以为名也。”〔7〕 断鸿去燕：比喻自己是离巢而又不得归的鸟儿。断鸿：离群的孤雁。去燕：离巢的燕子。〔8〕拘幽：指拘禁，囚禁。有的版本亦作“招幽”。〔9〕化碧：指死亡。典出《庄子·杂篇·外物》。周敬王时刘文公属下的大夫苌 弘蒙冤，因忠于刘氏被杀于蜀地，其血三年化为碧玉。后人遂以“化碧”称颂忠臣志士。海西头：指司马文季被金兵所掳囚于北方的瀚海之西。唐王维《陇头吟》：“苏武才为典属国，节旄落尽海西头。”〔10〕剑履句：惋惜司马朴有剑履之功可命丧他乡。据《史记·萧何列传》，汉高祖以萧何功高，“赐带剑履上殿”。〔11〕易水歌：用荆轲刺秦王典故，据《史记·刺客列传》，荆轲为燕太子刺杀秦王，在易水饯别时，荆轲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12〕 子山赋：南北朝著名文学家庾信字子山，庾信出使西魏被强留，无法南返，作品有《哀江南赋》等，多述离难思乡之情。〔13〕 青史：史册。古代在竹简上写字，新竹简为青色，故称青史。〔14〕 吾曹：我辈，我等。取：相当于“得”“着”。〔15〕 古扬州：这里指金陵，今江苏南京。古扬州范围较广，包括江南的广大地区。又《太平寰宇记》：“昇州，古扬州之城。”昇州即金陵。〔16〕 霜髯（rán）：似霜白须，形容年老。

赏 析 ｜

靖康之变，金兵攻陷宋都，徽、钦二帝被掳，北宋覆亡，成千上万吏民仓皇南逃南京市道教。这一历史事件被称为“靖康之耻”。抗金名将岳飞在 《满江红》（怒发冲冠） 词中便有“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的名句。时人每谈及靖康之耻，无不痛心疾首。朱敦儒这首和词，写的就是这一段历史，词中人司马文季正是随徽、钦二帝被掳的忠臣义士，这首词表达了词人对爱国忠臣的痛惜、歌颂与对亡国离乡的沉痛慨叹。

故国山河被金兵所占，转眼几个春秋南京市道教。起句的“指”字并非随意为之，它有强烈的动作性与慷慨悲壮的感情色彩，将人推向悲愤的情绪中。而后作者想象着故乡的花园凋落，即使梦里去春游，亦能感受凄冷和深重的愁怨。随后用委婉的笔调，虚写当年汴京沦陷，大批吏民流离失所的情景，关山阻隔，飘零流浪，人们在这种凄惨境遇中年复一年，望着南来北去的大雁，却不知何时能回归故里。

上片铺叙时代背景，下片将视线集中向主人公，叹惋司马朴的忠烈捐躯，悲愤问道：他的剑履有谁去收呢？暗含英雄冤仇有谁报之意南京市道教。“可易水歌传，子山赋在，青史名留”，讴歌忠烈的司马朴会像古今人物一样青史永传。最后词人由人及己，“镜中看取”，有比照司马朴检视自己之意。“狂歌载酒”，既是为被囚的徽、钦二帝，为司马朴，也为失去的故园痛苦悲歌，也是自我勉励：宋人当树立起反抗金兵、收复故国的雄心，以免等到“霜髯老眼”，“等闲清泪空流”。有人分析说，这首词反映出作者的消沉悲观情绪，可我不认同这一观点。其实，在朱敦儒南逃初期，他仍怀着复国立业之志，只是后来经历了官场的诸多挫败后，渐趋消沉颓废。而这首词更多的是悲愤、凝重与不甘，充分展现了词人的家国情怀。

芰荷香〔1〕

金陵〔2〕

远寻花，正风亭霁雨 〔3〕，烟浦移沙 〔4〕南京市道教。缓提金勒 〔5〕，路拥桃叶香车 〔6〕。凭高畅饮，照羽觞、晚日横斜 〔7〕。六朝浪语繁华 〔8〕，山围故国 〔9〕，绮散余霞 〔10〕。

无奈尊前万里客 〔11〕，叹人今何在，身老天涯南京市道教。壮心零落，怕听迭鼓掺挝 〔12〕。江浮醉眼，望浩渺、空想灵槎 〔13〕。曲终泪湿琵琶 〔14〕，谁扶上马，不省还家 〔15〕。

注 释 ｜

〔1〕芰（jì）荷香：词牌名南京市道教。朱敦儒这首词为该词牌的代表作品之一，如清《钦定词谱》解释词牌押韵及格律即录此词。芰荷：荷花。〔2〕金陵：南京市的古称。〔3〕风亭：临风之亭。霁雨：雨停。〔4〕烟浦：烟波迷蒙的河岸。移沙：微风吹动细沙。〔5〕金勒：饰金的马笼头。这里指缰绳。〔6〕 桃叶：借指女子。香车：装饰华美的车，特指女子乘坐之车。〔7〕 羽觞：酒杯的美称。本意为一种鸟雀形酒杯。李白《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一说，插鸟羽于觞，促人速饮。〔8〕 六朝句：六朝古都看似繁华，可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孙吴、东晋及南朝的宋、齐、梁、陈六个朝代先后建都于金陵，南京因此被称六朝古都。浪语：空话，无凭之语。六朝多为偏安政权，政权更替较快，故有此说。〔9〕山围故国：唐刘禹锡《金陵五题》中诗句：“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10〕 绮 （qǐ） 散余霞：余霞散落仿佛美丽的丝绢一样。绮：有花纹的丝织品。南朝诗人谢朓《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11〕万里客：金灭北宋，作者由洛阳，经商丘，至淮阴、扬州等，一路南逃至金陵，可谓万里逃亡，故以“万里客”自称。〔12〕迭鼓：急促地击鼓。掺挝（cànzhuā）：古代一种鼓曲。〔13〕灵槎（chá）：神话传说中通往天河的仙舟。据晋张华《博物志》，汉代曾有人乘槎到天河，遇牵牛、织女。归来后严平君说：“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时间正好相合。〔14〕曲终句：用白居易《琵琶行》“江州司马青衫湿”诗句。〔15〕不省（xǐng）：不知。

赏 析 ｜

《樵歌》三卷中，有多篇为朱敦儒南渡途中的词作，从不同层面不同角度反映出词人遭遇家国沦丧之痛，以及羁旅行役中的思乡之苦南京市道教。这首词便是他逃难至金陵时的作品。金陵为六朝古都，当时尚未受到战乱影响，仍是一派繁华景象。

词的上阕侧重写景状物南京市道教。起首交代当时的环境，作者郊游赏花，雨过天晴，微风习习，烟波渺渺。景中主人公骑马缓辔而行，路上时有俊俏女子相拥乘华车而去。夕阳西下，高楼畅饮。六朝都城风景，恰如古诗中一般。一派祥和中，词人却不由得想起万里之外的故乡。凭高远眺，故国不见，唯有重峦叠嶂，烟霞茫茫，内心无限惆怅。

下阕承接上阕结尾，进一步抒发内心的苦闷南京市道教。以“万里客”自称，既显示去国之遥，同时写出万般的无奈。急促的乐鼓，渺茫的江景，都格外催动人的情绪。待到酒宴的乐声止时，早已涕泪满面，一句“泪湿琵琶”，写尽内心的悲愤，借酒消愁，以至被何人扶上马，又是怎样回到家，都茫然不知。词作以主人公游赏、凭高、醉酒的行动为线索，自然化用古诗，借古都金陵的历史文化气氛引出故国之思，抒情逐渐深入，在醉中将感情推向最强，情景交融，感动人心。

鹊桥仙〔1〕

溪清水浅，月胧烟淡 〔2〕，玉破梅梢未遍 〔3〕南京市道教。横枝纤瘦有如无，可空里、疏花数点。

乘风欲去，凌波难住 〔4〕，谁见红愁粉怨南京市道教。夜深青女湿微霜 〔5〕，暗香散、广寒宫殿。

注 释 ｜

〔1〕鹊桥仙：词牌名，取自欧阳修词句“鹊迎桥路接天津”南京市道教。也称“鹊桥仙令”“广寒秋”“忆人人”等。此调多借用牛郎织女相会事吟咏相思之情。〔2〕月胧烟淡：月色朦胧，烟雾轻淡。〔3〕玉破句：形容梅花刚刚绽苞的模样。〔4〕凌波：形容步履轻盈。住：留。〔5〕青女：神话传说中的霜雪之神。《淮南子·天文训》：“至秋三月……青女乃出，以降霜雪。”

赏 析 ｜

这首咏梅词写得空灵清奇，超凡脱俗，仿若写意的水墨画南京市道教。在作者多篇咏梅词中，这首词堪称别具一格。特别是词中“横枝纤瘦有如无，可空里、疏花数点”句，空中隐现梅枝清癯，梅花数点，如梦似画，以无写有，抽象出了梅花线与点的剪影，被南宋诗人张端义赞为“词意奇绝，似不食人间烟火语”。

下阕拟人化地写梅花的品格，将梅比作一位孤傲的仙子南京市道教。她不属于尘世，而向往着仙宫；她的姿态不是行走人间，而是飘然乘风、凌波；她的性格不同于庸脂俗粉，没有那些无谓的伤怀愁怨。“夜深青女”句格外值得玩味，“青女”是霜雪之神，此处是指仙女来拜访梅花，抑或将梅比作霜雪之神？似乎都说得通。“暗香散、广寒宫殿”，连孤寂的月宫，也飘散着梅的清香，一方面承接“乘风欲去”的词意作结，一方面写出了赏梅的心境：梅的清幽沁人心脾，令人如入仙境。

其实，词中梅的品德也与词人的禀赋性格有关南京市道教。朱敦儒天性清高散淡，毕生追求过一种恬淡优雅、远离尘嚣的世外生活。读其词可见其人，可以说，梅之清冷孤傲、暗香独秀的形象，恰是作者自身风骨的写照。

鹊桥仙

十月黄菊

今年冬后，黄花初绽 〔1〕南京市道教。莫怪时光较晚。晓来玉露浥芳丛 〔2〕，莹秀色、无尘到眼 〔3〕。

支筇驻屐 〔4〕，徘徊篱畔南京市道教。弄酌金杯自泛 〔5〕。须添罗幕护风霜，要留与、疏梅相见 〔6〕。

注 释 ｜

〔1〕黄花：指菊花南京市道教。古时菊花有白、黄两种，宋代人以黄花为正。〔2〕浥（yì）：湿润，沾湿。〔3〕莹：光洁，光亮。〔4〕筇（qióng）：竹杖。支筇即支撑着竹杖。驻屐：停住脚步。屐，木屐，木底的鞋。〔5〕自泛：自饮。〔6〕疏梅：稀疏的梅花。

赏 析 ｜

这首咏菊词，咏物与写人相融合，物我相映成趣南京市道教。上片咏菊，赞其傲霜斗寒、超尘脱俗。词作歌咏的，不是一般的秋菊，而是特别撷取了冬日晨光里晚开的黄菊。这并非随意为之。著名诗人苏东坡在《东坡志林》中曾记载其与朱敦儒之父朱勃的一次交往经历：“与朱勃逊之会议于颍，或言洛人善接花，岁出新枝，而菊品尤多。逊之曰：‘菊当以黄为正，余可鄙也。’昔叔向闻鬷蔑一言，得其为人，予于逊之亦云然。”由这段记叙可看出，宋人喜爱菊花，尤其是洛阳人，每年都会嫁接培育出不少新品，可真懂赏菊的人都视黄菊为正品、上品。因此，词中所咏菊花，不是寻常之菊，而是菊中之名品。

入冬后，黄菊才刚刚绽放，有人怪它姗姗来迟，其实，正是较晚的花期，才能体现出菊花的孤傲品性南京市道教。特别是在晨光里，作者格外选取了此时黄菊洁净、莹亮的情态和特征，露湿花瓣，晶莹如玉，目力所及，仿佛一片无尘的花世界。“无尘到眼”，由花写到看花人，其实，也是无尘之人以无尘之心、无尘之眼看，才有无尘之花。下片重点写人。通过赏菊人流连忘返，斟杯自饮，陶醉不已，这一连串举止，表现出他对菊的欣赏喜爱程度。最后写人物的心理活动，还保护菊花到深冬，令它与疏梅相见，让两个高洁之精灵相聚。菊与梅颇多相似之处，都喜欢较寒冷天气，又都凌霜绽放，性情孤傲。以梅衬菊，可谓神来之笔，展现出二者在词人心中同样的崇高地位，突出了菊的高洁品格。

临江仙

生长西都逢化日 〔1〕，行歌不记流年 〔2〕南京市道教。花间相过酒家眠。乘风游二室 〔3〕，弄雪过三川 〔4〕。

莫笑衰容双鬓改，自家风味依然 〔5〕南京市道教。碧潭明月水中天。谁闲如老子 〔6〕，不肯作神仙 〔7〕。

注 释 ｜

〔1〕西都：河南洛阳，北宋时的西京南京市道教。化日：太平盛世。〔2〕行歌：边走边唱。流年：如水而逝的光阴、年华。〔3〕二室：嵩山的太室峰、少室峰。〔4〕三川：流经洛阳的泾水、渭水、洛水。〔5〕风味：风采，风姿。〔6〕老子：词人自称，犹如说老夫。〔7〕不肯作神仙：言生活闲适惬意。好似今人说，给我神仙也不做。

赏 析 ｜

这首词是对青春岁月的吟咏，也是人生态度的宣示南京市道教。上阕忆旧，抒写在故乡西都洛阳时的无忧无虑。太平盛世，且行且歌，恣意山水，纵情酒色，阳春攀山游嵩岳，寒冬“弄雪过三川”，中原大地到处留下潇洒快活的记忆。一切都那么美好。下片写现况，单从字面看，似乎是写老年情态，说自己两鬓染霜，容颜渐衰，可本性未移，内心依然纯净透亮，仿佛碧潭中的明月、水中的天。可细品整首词的腔调，总有种故作老态或“倚老卖老”的意味。至多，它是一种人到中年的感喟。岁月在躯体上留下印痕，心仍是一如既往地潇洒飘逸。重要的是，词人对这种隐居生活的闲逸超脱感到自信自乐，即使做神仙也不能如此快活。言词之间透着青春的活力和跃动，与晚年词章的清疏冲淡味有所不同，综合多方面分析，这应还是南渡前的作品。

（节选自《朱敦儒词赏鉴》南京市道教，朱悦进校注，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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