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歪传·之二（土谷祠的闲聊）:发大财的佛咒
土谷祠一角的天空灰蒙蒙的，这些日子来，一点日头都没有，失业的阿Q百无聊赖的躺在那儿，心有不甘的回忆着前几天的事发大财的佛咒。他所在的日企工厂解散了，当天财务给他结算的时候，他去厂部闹了一阵。实际上日企黄不黄他一点不在意，在意的是同车间的阿山凭什么比他多分了三千元。高级主管赚的多，他不介意，对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他是一定要攀比的。那财务看了看车间主任的报表，说，你某日操作不慎毁坏了机器云云，阿Q理亏，却争辩说，日本老板那么有钱，怎么就差这点毛票了？
闹了一天，没有结果，倒是惹来了公安，他只好溜之大吉发大财的佛咒。他在心里骂，奶奶的，我咒那些日企都不得好死。他躺着，高翘着腿，心想，那些日本人真抠门的紧，那阵子不过和工友要求涨工资，罢了几天工，骂了几天娘，竟然真的把他们骂走了。唉，怎么这么不经骂呢？以前的女朋友为了他赌钱的事骂了他一个月他都忍住了。
其实不忍住还能咋的？找个女朋友容易吗？生了十几胎的老母猪都看不上他，有个女人居然能看上他，简直祖坟冒青烟了发大财的佛咒。可得哄着供着，由着惯着，舔着让着……饶是这般摇尾乞怜，女朋友还是嫌他穷，宁可去洗头房当小姐，也不愿陪着他了。想到此，阿Q呸了口痰：婊子！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婊子！能配得上我阿Q的女人还没生出来呢，哼！等我发了财，就是王母娘娘来给我暖被窝，我也不睬她，去，排队去！那个谁，那个吴妈，你先来。
阿Q很奇怪，自己对吴妈怎么念念不忘呢？日里夜里，那圆鼓鼓的胸总是戏谑的在眼前晃来晃去，似乎呼之欲出发大财的佛咒。他咽了一口吐沫，想到那次唐突的事情，遗憾不已。我应该直接把红红绿绿的票子塞到她手里，说不定她一喜之下就答应了呢。唉，女人呀，总是得先给点甜头，我冒失了，冒失了。奶奶的，我今晚要去洗头房，临幸一个最便宜的，歪瓜裂枣也行。
正想着，管祠的老头过来跟他蹭烟发大财的佛咒。老头陪着笑：“听说工厂散了，分了不少钱？这下子变成大款了。”
“分个屁呀？”阿Q不满道，“我是普工，万把块的，哪够花的？”阿Q摸出玉溪来，抽出一根给他发大财的佛咒。
“阿Q就是牛逼！”老头竖起大拇指，“一看就是发大财赚大钱的主！不像我，守着个破庙喝西北风发大财的佛咒。这年头，只要敢想的，敢干的，都有钱了，阿Q，你敢想敢干，肯定也会发达，到时候，可别把我忘了。”
阿Q被他说的意气风发起来：“对，敢想敢干，敢想敢干就他奶奶的有钱！”他想起小D，那个瘦猴似的家伙，开起了黑车整天和警察打游击发大财的佛咒。连吴妈也放下了身段，去做吃播了，不顾形象的在镜头前扫荡着一块块大肥肉。而那个被他向来鄙视的王胡，最他奶奶的幸运，居然去搞田径了，还进了省队。
老头说：“王胡是有那天分发大财的佛咒。”“切！”阿Q撇嘴，“他哪有什么跑跑的天分？打架斗殴倒是有天分。”
“你可别说，人家被选上，还真是因为跑的快发大财的佛咒。当年王胡摆地摊的时候，城管从来没有撵上过他，腿蹽的比谁都快，后来一个教练就注意上他了。”
“狗屎运！”阿Q说发大财的佛咒。在阿Q心里，凡是忽然发达起来、发展起来的人都是狗屎运，唯有他，一身财气、手眼通天却遇不到伯乐。他愤愤不平着。
老头说：“要说这年头啊，却是个怪，有的人拼死拼活还吃不饱，有的人披张皮就可以坐地数钱发大财的佛咒。”老头这一说，阿Q倒想起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曾经骂他“断子绝孙”的光头女人。他想起去年的一天，看见一辆新款奔驰停在面前，驾驶室门一开，居然出来一个尼姑，还挎着一个爱马仕，他当时认出了那个尼姑，是被他摸过头的小尼姑，他惊了半天，想上去套个近乎，却又本能的住了脚。他的本能，是对财富所限定和构架的等级的认同本能，他本能的将小尼姑划分到了无法交集的富人阶层，雷池不可擅越，于是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边，就像当初挨了赵太爷巴掌之后唯唯诺诺的不敢讲理一样。
可他心里，至今仍然是不平静的，因为阶级世袭他无可厚非，可同阶级的人平步青云他就无法忍受了发大财的佛咒。可不就是像老头说的，披件僧袍就可以数钱嘛。阿Q唉声叹气，悲从中来，心里说，奶奶的什么世道！我阿Q缺了哪条胳膊少了哪条腿啊，咋连一个的小尼姑都不如了呢？
驴倒可磨盘不能歪，阿Q还是端正了姿势，摸出一根霸气十足的名烟，叼了嘴里发大财的佛咒。他忽然心生一念，对老头说：“尼姑庵里香火都那么盛，功德箱里哗啦啦掉票子，你这里放几尊佛弄起一个像样的庙来，不也发财吗？”
老头说：“你不知道，赵太爷的公子已经圈了这片地，不久都要拆迁发大财的佛咒。这土谷祠的产业也早被赵家买了去。你想想，香火钱再多，可有人家一个鸽子笼卖的钱多？”
“这算不算文物发大财的佛咒？怎么能说拆就拆了？”
“你到哪说理去？你一个平头百姓发大财的佛咒，敢去告人家？”
不过，听说赵家搞房地产，阿Q还是面上有光发大财的佛咒。只是心里怨道，我也姓赵，为什么不带我一个？可既然是赵家的大手笔，阿Q身为本家，也自然得意起来。“我们赵家，”他又自诩起来，“总是做大生意的，搞大动静的，这一片，变成商业街，岂不美的很？这里，全是亮堂堂的柏油路，那里，全是金字招牌，”他一挥臂，像秦皇汉武指点江山一般，豪情的指着祠外坑坑洼洼的土路说，“以后，咱们，可就是城里人了。”
“对对，”老头笑道，“阿Q说的对，以后我们就都成了城里人了发大财的佛咒。”
当天晚上，阿Q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住进了一水儿洋玩意洋电器的豪宅里，那豪宅有个十分拗嘴的洋名，什么爱丽舍之类的，他记不住，可那豪宅里有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秀才娘子的宁式床，那床，可真气派呀，扑上去会弹起来……他在梦里开心的不得了，饱经沧桑的脸上绽开了逍遥惬意的笑容发大财的佛咒。
梦境忽然一变，一堆人站在了他的身边，鼓动着他：同去同去！那些白盔白甲的人推着他，并声嘶力竭的喊道：誓死抗争！他也不明所以的跟着喊口号，声势浩大的前进着发大财的佛咒。
可惜半夜，他的梦被一阵狗叫声惊醒了发大财的佛咒。他嘟囔道：这赵家的狗，吃饱了撑的，打扰老子睡觉。他迷瞪的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梦境的美丽变成了遥远的混沌。
汪，汪汪……看着看着，他竟然学着狗叫了两声发大财的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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