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五帝宫

消息,印象和我的陷阱:明坟暗屋场

网上道教符咒法事法术    2022-08-12    105

文/存朴

  每天都有鸟声,“啾—啾—啾”,吐声清韵明坟暗屋场。雨前的黄昏,外面忽然鸟声大作,像纷乱的消息飞落。走到阳台上探视,看见麻雀群集,在几株榕树梢头,纷飞状。没过一会,视野渐渐暗淡,树叶啪啪乱响。雨点和夜色让头脑进入密密麻麻的拥挤状态。手机也像一只报信的鸟,它卧在枕边,会突然在铃声里惊醒。一打开,话音就像雨前麻雀的呼叫。接听最多的电话,是老家那些亲人和乡邻的,我的耳朵为此时常处于开放状态。每次铃声响起,只要是老家来电,手指会和着心脏节律一起跳动,这是我对老家的惯常姿态,与电话内容关系不大。

  十七年前的五月一日,老家来电话,说是父亲刚刚去世明坟暗屋场。我向工友借了点路费,匆匆回去奔丧。那几日暴雨连天,长途班车陷在半路上,像只折了翅膀的大鸟,摊在齐腰深的水里。等我三天后赶回老屋,父亲已经入殓,遗体散发出异味。家人见我迟迟不归来(那时还没有手机),差点等不及把棺木钉死。就在他们迟疑不决时,我一头撞进家门。那天上午,骤雨初停,阳光照射在水雾弥漫的野地,幻化出空濛的光影。我站在山坡上,长久地注视着一座新坟,忽然想起那首先秦时期的《击壤歌》,头颅里滋生出强烈的空洞感。那年,我在村庄呆了七天。料理完父亲的丧事,我在田头地角转了一圈。老家有句骂人话,说,去老地方闲逛是“收脚迹”——意思是这人将不再回到此处,隐含“活”的许多猜想。我踩两脚松软的田泥,打量四周熟悉的群山,心想自己是不是像一个“收脚迹”的人?远远地,看见那棵熟悉的老松,枝干苍老,针叶劲迈,像一个不服老的人,依旧茂盛地长在孤立的土包上。谷雨刚走,立夏未至,天气阴晴难定。松针的叶梢滴着圆润的雨珠。一只雌鸟受惊似地飞来,落在松枝上。它抖擞了几下身体,收了翅膀,脑袋略显疲惫地垂伏在胸前。山溪水流下来,流进水田,也流淌在草叶间。沟渠边,小花开得显眼。那是野菊花,稚嫩、瘦弱、恬静。白水天光下,那片熟稔的田场略带忧郁色调,在眼前荒芜、颓败,连土坎下的野草也似乎陷在无助和孤寂中。往年这时候,此地已是人喊牛哞,一派农事酣畅意象。每年种两季水稻,种白莲,种烟叶,我都得一身泥水在那片水田里打滚。谷子成熟了,养人,也养地里的那些田鼠、禾雀。我有时荷把锄头,有时挑着犁耙,像一只田鼠从洞里溜出来一般,目的都是冲着田野去谋食的。田鼠比人贴近泥土,偌大的粮仓就在眼皮地下,走几步就可以饱餐一顿,过程干净利索,不累赘,不拖沓。可是,田鼠却总是失算于人。人跑到地里指手划脚,还要往地里倾泻农药、化肥和除草剂。这块地,于是一年年干净起来,也逐渐冷清起来——我们把自己的脚迹都收走了,留下杂草们肆意地疯长,杂草们疯长的时候,田园就告别了某种时代。像父亲告别我们,像《击壤歌》成为纸上的诗行,那么轻易,那么自然,又那么百味杂陈。

  最近一次电话,是清明前三天从老家打来的明坟暗屋场。那天深夜,我刚写了几个字,正抽着香烟,打算冲个冷水澡后睡觉,手机便发出了《琵琶语》的旋律。这曲子清越温婉,不急不躁,听着舒服。一般来电,我都喜欢让它流淌几秒钟后再接通电话。这回却不行,村长的号码在显示屏上一闪一闪的,仿佛他那双小眼睛在使劲睒着。他说话喜欢眨巴眼睛,且用指甲搔着光脑壳,声音像气泡般从大嘴巴里吐出来,咕咕咕。若是遇上繁难事,他的舌头会在口腔内绕来绕去,听得你头晕。很多时候,我像个躲在树上的野鸟,时不时被他用竹杆捅几下,弄得羽毛凌乱。村长说,牛转湖那片地,年前被上面征收掉了,发了份通知下来,说是规划为工业区用地。通知刚到手上,接着就有人来丈量土地了。村里几个人打听了几天,问清了补偿方案,价钱极贱。再说这几年修高速路、建圩镇,好地都用掉了,留下些边边角角,种不了庄稼,补偿款不够建一层楼房,什么都要现钱买,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他语气急切,舌头开始结巴起来。我问他有没有叫几个村民代表,和上面协商一下。村长说,就差没跪下了,没用;大家筹钱说要去省城,又没几个懂政策的。我听了半天,问他要我做什么,他说是不是写份报告,派人送到上面去。我知道这事难办,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牵涉面太广,弄不好白写一场。就劝他召集在家的人开个会,大家凑凑意见再想办法。村长说,没办法想了,你知道,有点能耐的都在外面,家里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拿不定主意。快挂线时,村长嗫嗫地说:你最好转来一次,我的意思是反正荒掉了,就让他们收吧。主要是补偿款要高点,钱多点就没意见。挂了电话,我了无睡意——我总会被老家的消息弄得发上半天呆,每一次。我不敢判断,村长的言谈行止是否符合某种必然,像草木生长内在的规律。甚至,“村长”这个词语,本身就充满了悬念。

  村长跑到我面前,丢根“金圣”牌香烟给我明坟暗屋场。多年不见,村长真是发福了,以前尖瘦的脸型现在肉嘟嘟的,肚腩饱满得像要冲破腰带的束缚,喝了酒的脸庞红润细腻。不仅是村长,我见到的几个老邻居,都给我衣食无忧的幸福样子,生活状态好得有点使人羡慕,也让我暗生疑窦。这些年的电话,村长并不缺少抱怨,说某家要申请低保,某家又要申请助学贷款,语气夹杂无奈和愤懑。我们抽着香烟,站在屋场边聊天。瓦屋没有几间了,新建的楼房高低错杂铺排到几里外,扩展的街道有点像没有穿好衣衫的妇人,臃肿里浮散出花俏味道。这味道由小超市、广告牌和走过街道步履慵懒的女人带来。除了光秃秃的后山脚下几株老香樟树枝干嶙峋地倚在那里,外观上的小村落改造得比较彻底——它附在镇街的衣襟上,袒露出半洋半土的风度,在我眼前陌生地展开。三里以外的牛转湖田场,已不是那块春天荷风荡漾,秋天稻粒金黄的田园景致了。一块巨大的牌子插在路边,工业区规划图纸美妙的色彩和线条,昭示出某种霸气。东边丘陵山地被劈开两半,长度和宽度抵得上半个飞机场的规模。红土赤裸在阳光下,推土机正颠覆着那些旧时岁月,向陌生人一般的我们开来。田场西边,新修的水泥路横穿而去,施工中的鹰厦高速在更西边的山脚下蜿蜒南去,田野被分割、包围和蚕吃。可以相信,不要多久,这里将是一片隔断了千年时光的大地,曾经有过的语词和镜像,正在被修改,被湮没。

  这个清明在老家住着,我无法帮助村长想出更好的办法,那种报告我真的下不了笔明坟暗屋场。牛转湖田场的命运设计不是他,也更不是我这种多年前的逃离者,像我们自身的命运一样——设计——是虚妄的念头。一个抛弃了土地的人,与村长最大的区别是羞于谈论地价问题。村长迷茫地听我说着“工业区”对于小镇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问题;他很不满意的地方,是我的话语总不在“钱款”的字眼上停留——我是村长眼里的陌生者。话说得不投缘,就会沉默下去。我原本懒于说话,尤其在老家的日子里。我不知道和谁聊天,也不知说些什么话更让人开心。话说得不讨巧,容易给别人带来麻烦和误解;闷在心里,并不会造成什么后果,顶多自己难受片刻。因此,陪着村长转了几圈后,我不太愿意出门了,反正也没地方可去。熟面孔们都不知去了哪里。老人们沉默寡言地隐在每一扇门后面。像母亲,带着两个幼童隐在老屋里,陷于忘却和记忆的泥淖,独对孤单。侄女前几年丢下一双儿女离世后,其夫出外打工音讯全无。我清楚这个男人,他的品性决定了这种“失踪”的结果。他隐蔽起来的身体虽然卑鄙,细想似乎我并不比他高明多少,我不是同样像一株隐伏生长的植物,开花结果都以自私的面目示人。哥哥外出,嫂子要去做临工,我带着侄女的一双儿女去为他们的母亲上坟,看着两个幼小的身体叩头和烧香,更是惶恐得不知如何说话。镇街上茶馆极多,饭馆开在茶馆边上,麻将和纸牌成为日常生活的必修课,也许人们脸上的“幸福”样子,就是从牌桌上溢出来的。

  还乡多日,我终于失去了自己最初的语言,身体也沦为一个多余人明坟暗屋场。回佛山的时候,在县城流连半天,我不断被人用普通话相询。那种夹杂浓重方言的普通话,使我啼笑皆非而暗中纳闷。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眼睛、鼻子、头发和街上行人也别无二致。想了老半天,才发现胸前垂挂的相机有点另类的味道。当年读书时,县城就三条道路,圈子也窄,花半小时便可以走完大街小巷。如今的县城,再也见不到那些小巷和青砖院落,从县中到南门以南的琴江西岸,仿古街、别墅群和花园洋房使人莫名地感动而忧伤。我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复杂到忧郁的地步,却见琴江河依旧从城东流过,老塔依旧在江边静静地矗立。县城里市声喧哗,像这些年纷至沓来的消息,在耳边不断回响,敲打着即将赶赴异地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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