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婆婆一起住的十五年 14:求子符

剩下来的这几天，婆婆对我和颜悦色，我也比以往更加勤快，每天除了洗衣洗碗，还帮忙做饭，主动去菜园子摘菜求子符。

婆婆做的饭菜在农村可算得上是高手了求子符。她不但烧得一手好菜，还会做包子，馒头，花卷。包饺子，炒面，都很有一手。对于我这种菜鸟来说，婆婆的手艺分分钟碾压我是毫无悬念。对我的虚心求教，婆婆也很是受用，毫无保留的教我各种菜式和点心技巧，看到我学得用心，她更加看到我就笑意盈盈。

真的，她和善的时候真的是个很慈眉善目又颇有气质的老人求子符。年轻时的美貌使她在年老时仍在一众老人中显得鹤立鸡群。不劳作的时候她永远都挺直着腰，昂着头。不苟言笑的时候就无端有一种压人的气势。

我们俩的关系似乎渐入佳境求子符。她不再用那种冰冷的语气对我，而是和风细雨的和我唠叨，唠得最多的是她的过去，她这一辈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熟悉的味道，不同的配方，我除了隔三差五地做林晓兰的听众，又新添了一项听众任务。

诉苦求子符，是不是每个女人永恒的主题？

有一天婆婆说到她给千家万户接生孩子的光辉历史时，她忽然意味深长地瞅了瞅我的肚子，慢吞吞的说:“等到来年你生伢，要是信得过，我全套家业都还在呢求子符。”

我吓一跳，这还八字没一撇呢，我和老公本身就是闪婚的，就这么急着生娃？再说我对林晓兰还有个承诺呢求子符。

我打个哈哈说:“还早呢，我们没那么急求子符。”

婆婆顿时脸一沉求子符，说:“还早什么早？我三个儿才两个孙，连本都没保倒呢！”

我不想和她争论这个事，就把对林晓兰的承诺推了出去求子符。

她听后生气地说:“她还管得了我明家的事求子符！”

我又赶紧说:“不是不是，我是怕给明东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会以为我们不喜欢他，所以等明东能接受弟弟妹妹再要孩子求子符。”

听到这里，婆婆脸色明显缓和了很多，她说:“这个考虑的很周到求子符。”

第二天早上，婆婆说要带明东去庙里拜佛，庙也不远一里多路，我赶紧答应了，并问她中午做什么菜，我中午做饭求子符。

饭快熟的时候，婆婆和明东回来了，明东热得一头汗，到客厅吹风扇去了，婆婆走得慢在后面求子符。

她在厨房门口喊我跟她过去一下求子符。我放下锅铲跟她去到客厅，她掏出一张薄薄的黄纸，我心想坏了，从菩萨那讨道符来了！果然她拿个打火机来，手法纯熟地将那张黄纸在杯子里烧成灰，倒了点温开水进去递过来，说快喝了吧。

我看着杯中浮在水面上的几许黑灰，还有最后一角没有燃尽指甲盖大的黄纸，心里真的万分悲催为难求子符。一个无神论者在婆婆的监督下被迫喝这个，真是要命。婆婆看到我犹豫的神色，热切的说，一口就喝下去了，明东一点大就会喝这个，他特别乖，每次都一口干。

哎玛，说得跟喝可乐似的，我看这架势今天是不喝也得喝了，一咬牙端起杯子闭上眼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那片指甲盖大的黄纸粘在我喉咙里不上不下，我一阵反胃，呕了一下，婆婆急忙又倒了小半杯水递过来说，快喝口水吞下去！我大口喝了几口水，总算是给冲下去了求子符。

婆婆走到房门冲着躺在床上看电视的她儿子喊:“嘉兴哎，你出来一下求子符。”

老公问她什么事，她坚持说你出来撒，老公就趿着拖鞋，光着膀子出来了，他出来一看到婆婆正轻车熟路的烧黄纸，立马明白了，无比熟练的接过那杯仙水一饮而尽，真跟喝可乐似的求子符。

明东也有一张，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喝，只是认命而已求子符。

从此以后喝仙水，成了我人生的必修课求子符。求子要喝，求财要喝，求平安要喝，更搞笑的是后来的岁月我和她吵架后她也给我喝过这个，她跑到庙里跟师父说我被邪魔上身了，求师傅给道符驱邪。当然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妈从没让我们喝这个求子符。我爸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有次住院同病房的家属叫我妈去给我爸去庙里问问。我爸大约也是病急乱投医，叫我妈第二天一大早回去找个灵验的庙问问。我妈叫我一起去找灵验的庙，我担心的说，找不到咋办？我妈胸有成竹的说，不怕，找不到我们就去找个店子，买张黄裱纸去骗你爸，说讨了道符来了，烧给他喝。我惊呆了，说，这也可以？我妈说，他又不知道，神也不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晓得？

我婆婆要是晓得我妈敢这么欺骗菩萨求子符，不知道会怎么想？

晚上明东本来准备已经睡下了求子符，又想起什么似的爬起床跑进来跟我说:“妈，你给我生个弟弟吧！”

我和老公对视一眼求子符，疑惑地问:“你不是有明浩弟弟了吗？”

他说:“那又不是我亲弟弟，奶奶说了，一个爸生的才是亲兄弟，跟我才是最亲的，最听我的话，明浩一点都不听话求子符。”

我忽然想到，敢情今天我和老公喝的是求子符？我望向老公，他显然也猜到了，嗤嗤笑着，肩膀一耸一耸的求子符。

很快明东要开学了，我们又回到大冶求子符。

因为是转学插班生，学校不想收成绩太差的学生，给他安排了开学考，语文考了85，数学考了92，学校收了求子符。

明东知道成绩后高兴得又蹦又跳，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给林晓兰打电话报告喜讯求子符。林晓兰激动得不得了，她一直揪心儿子的成绩，终于看到了希望。她再三向我表达了谢意，庆幸儿子遇到了我。

开学那几天，我每天陪明东搭公交，等两三天后，他熟悉了之后就自己一个人上下学求子符。明东长得非常可爱又活泼又帅气，完全没有农村娃的土气，在学校老师也喜欢他，和同学们很快就打成一片，成绩也看着提升，开学第一次周考居然进了班级前十。

周未我们回到灵乡，婆婆知道明东的成绩后欢喜之余对我更是一百个满意，也更加关心我喝了求子仙符后的效果，发觉大姨妈又如期而至就拉着脸哼哼不乐求子符。

我觉得超级有压力，每次来大姨妈像犯罪一样求子符。老公对生娃这事全无兴趣，他觉得俩人才刚结婚，总得你侬我侬腻歪一阵子吧。他不想生，我又反而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了起来。

不生娃求子符，和我结婚难道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顺带还兼职免费的保姆外加当便宜妈妈家教？

瞧，人性就是如此纠结求子符。被婆婆催着生觉着俩人结婚时日不长，还不够了解老公底细，可当老公表示不想生时立马就心里不舒服了。他跟林晓兰头年冬天结婚第二年夏天就生了明东，那又怎么不想俩人世界呢？

或许半路夫妻从一开始就是不再可能像少年夫妻那样单纯无知吧，连深情都不可能如最初，什么爱得死去活来那更是笑话一样的事了求子符。我猜测怀疑他对我的情分，我对他又如何？还会和青春年少时那样刻骨铭心柔肠百结地爱一个人吗？

答案是不会求子符。我一生也许会爱上无数人，但让我一生笑得最开心哭得最伤心的人，永远不会再有了。

那又如何呢？日子总还得过是不是？我今年才28岁求子符，我想活到100岁，人生还有72年呢，漫长一生，总得图个安稳不再颠沛流离是不是？

很快，中秋节就来了求子符。中秋正好在周末，学校连着下周一一起放了三天假。我有点不想在明家过中秋，想回我妈家过中秋。端午节的大家庭聚会给我留下的感觉很不好，又说不上来谁有什么不对。

端午节那天婆婆吃过早饭就带着明东明浩上街买菜，跟我说了老公的哥嫂都要回来过节求子符。老公那天早早跑到湾子里他合伙选硫的伙伴家和他那一帮发小打牌去了，我一个人在家看电视。

忽然我听到一阵喧哗声，我猜是他哥嫂们回来了，赶忙出来，客厅里有两对夫妻，很个个长得漂亮气质非凡，男的衬衣西裤，女的穿得时尚得体求子符。明家的人都长得好，使我常常惭愧自己拉低了他们家整体颜值。

我拉门出来的声音使他们四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我，然而令人尴尬的是他们随即转过头彼此之间继续话题，对我完全视而不见求子符。

我僵在那里，难道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婆婆老公都没告诉过他们？我硬着头皮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其中一对似乎是夫妻的俩人冲我点点头，女的问我是不是嘉兴的那个伢(这个在我们这里泛指女友妻子都可以)，另一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答了一声之后感到很难堪，想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就到老公打牌的地方去了求子符。

老公知道他哥嫂回来了反映平淡，哦了一声就笑嘻嘻的拉着我坐在他旁边看牌求子符。我想想回去也确实挺尴尬的，就安心坐在他旁边看他打牌了起来。

不多久求子符，婆婆忽然沉着脸出现在门外:“你在这里看牌，你哥嫂回来了你不晓得？”

我心里很不舒服，看了眼老公，老公说:“晓得，是她来跟我说的，是我叫她在这看牌的求子符。”

婆婆更加大声的剁着脸质问我:“晓得哥嫂回来了不在家烧茶做饭求子符，还跑到这里来看打牌，有没有一点规距？”

我只觉得血往上涌，老公根本就不在意他母亲发怒，也没打算为我当众和她吵架，我只得忍着屈辱一声不吭地起身跟她回家了求子符。回到家后婆婆带着我去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婆婆命令我喊哥嫂，原来先前回应我的是大哥大嫂，目中无人的是二哥二嫂，虽我满心不愿，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就喊了。婆婆明显很讨好他们，堆着一脸笑领着我打完招呼后似乎就冷场了，婆婆也尴尬的笑着，说，那你们坐着歇下，我们去做饭。

然后婆婆就带我到厨房忙开了求子符。那天全程从回家到下午返程两个嫂子也没到厨房瞄一眼是否需要帮忙，倒是姑姐和姐夫来要帮忙，被婆婆推出去了。

所以这次中秋我一点都不想在他家过求子符。老公听到我的想法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说过节哪有去亲娘(我们这里指岳母)家过的道理。于是又是毫无悬念的我又渡过了和端午差不多的一个中秋。唯一好点的是没有了初次见面的尴尬，但也没有什么交流。他们都客气地叫我小吴，甚至都没问我名字。

其实，公公婆婆也是这么叫我的求子符。这似乎很有点城里人的方式。然而我自小生在农村，身边人都是“欣啊”或是“慰欣”的喊我，这种客套而疏远的方式令人总觉得拒人于千里。

过年过节的厨房，在往后很长的一段岁月里，被所有人视作是我理所当然的主场求子符。也成为了我和婆婆日后吵架的一根早早埋下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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