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台灣的中國傳統發明—以武俠小說中醫療知識的建構為例(转载):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作者:盧建榮
一、前言
武侠小说是攸关想象中国传统的一种文类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一九五○年以前的台湾社会并无这种文类,更遑论存在过依附这种文类从事文化消费的读者群了。一九五一年台湾当局因政治理由以新闻检查制禁止外省大陆人士阅读五○年以前的大陆出版品,作为消遣之用的武侠小说亦在禁书之列。(当然这一行政命令也同时约束本省人士)这刺激了旅台大陆人士亲自下海产制武侠文本,由于稿费优渥连带几位本省人士亦加入这武侠写作行列。绝大多数的本省人士于战后才实际接触到中国文化的活样板──大陆人士正是中国文化的载体──而国民党威权政体在文化政策上正在从事拯救本省人受日本文化毒害的大计,再加上武侠文本的制作又非有一定的中国文化素养不可为功。以上三条路径铺天盖地而来,使本省人无所遁逃于中国人认同这个网罗。在这三条通往中国人认同的路径中,专以武侠文本的流行这点而论,本省武侠作家的出现代表的是本省人士自愿地对中国文化的模拟行动。然而他们这样的文化行为其出发点不是政治,而是经济。这是本文的一个前景。
武侠小说充满着可供想象中国传统的质素,举凡中国的地理(山川形势和名胜古迹)、历史、价值规范、以及特有的文化项目(如中国功夫和中医医疗)等,都是小说的时代背景上不可或缺的道具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本文只着重中国特有的文化项目这一因素,用以观察它如何在文本中被赋予生命力,驯致加强了中国文化烙印在读者心版中的作用──在文化认同上栽培出「文化中国」的可欲性。
人们透过传统的发明往往是为了驱使自我、并动员与自我较有亲近性的人,共同强化文化属性上的我群疆界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自来论者对传统的认识,多着重经自然演变而形成的这一面向,1惟对传统有经人为操作,并强自发明的另一面向比较忽略。后一种面向的传统于一九八三年幸经一群学者加以发掘,逐渐引起注意,并且在人文社会科学界引起广泛讨论的热潮,迄今犹未衰息。 2国内对这课题的研究尚未起步,本文的尝试期能带动这方面的研究。
本文要提问的是:第一,在武侠文本的制作上,省籍因素是否有作用?若然,它的作用何在?第二,武侠文本中的武侠书写究竟如何进行中国传统的发明?第三,当台湾本土意识抬头之后,政治因素是否在中国传统发明的武侠文本中发生作用?底下笔者就试着解答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二、武侠小说中的「中国性」
武侠小说一方面是雅俗共赏的读物,另一方面就菁英文化口味而言,又难登大雅之堂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1着重传统自然演变形成面向的研究很多,当以 Edward Shils为其中翘楚,他的 Tradition一书迄今仍受称道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2 Eric Hobsbawm主编的 The Invention of Tradition(London: Cambridge Univ., 1983)论文集,研究主题囊括大英帝国的本土和非洲、印度等殖民地的范围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而 Hobsbawm特就十九、二十世纪之交的欧洲为例,论证大众传统的由来。
因此,长期以来武侠小说的阅读人口虽维持一定数量,可它一直被摒弃于文学殿堂之外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台湾在日据时期并无武侠小说这一文类,武侠小说的引进是随着国民党溃败到台湾才被夹带进入的。就在国民党政权对台湾本土进行政治再教育—─以中国人认同强加台湾居民身上—─时, 3饶富中国传统文化意涵的武侠小说却在不为官方所知情形下向台湾本土社会渗透,居然迂回地完成上述中国人国族论述的政治目标。吊诡的是,国民党情治单位以取缔黑色书刊标准贱视武侠小说的存在和流行。4此处,我要强调的是,透过武侠小说,台湾在冷不防状况下邂逅了中国。台湾本地社会不仅破天荒出现了武侠小说迷,而且更奇特地产生本土武侠作家。武侠小说的场景设限在中国大陆,而故事又一定发生在过去,而且是非中国历史的过去不可。这对读或写武侠小说的本地人士而言,是否在进行一场类似自我认同中国的洗礼过程呢?而另一方面,武侠小说作家是以外省人士居多,就读者而言,他们在阅读癖好上是无作家省籍界限的。所以,不论作家还是读者其实是在不分族群地参与一场政治嘉年华会—─炮制中国国族主义。这是因为武侠小说中充满着中国情怀或中国传统的质素,可挪为建构中国国族论述之用。
许多外省籍武侠小说家在社会属性上属于文化菁英,这意味着他们较诸常人容易取得管道去接触中国传统文化,或是说,他们本身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承载者,他们本来在文学创作上有用得着中国传统之处显得格外得心应手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些外省作家在从事武侠小说创作上有需要借助传统充作道具之处,的确非本土作家所能望其项背。本土作家在中国传统文化支持意识上显得相当贫弱。然而他们在作品中所展露的俗民文化色彩倒也让他们在阅读市场中站有一席之地,不至溃不成军。换言之,撇开作品的艺术成就不谈,作品中所蕴涵的「中国性」份量的多寡并不成为读者选择读物的重要依据。因此,菁英、抑俗民文化这条界线自始就与
3关于国民党从事中国人国族主义论述,可参阅陈奕麟,〈国民创造想象国民─战后台湾未完成革命〉《思想》823(1993. 1),页 108-26;杨聪荣,〈从民族国家的模式看战后台湾的中国化〉收载于吴密察等着《建立台湾的国民国家》(台北:前卫,1993),页 162-7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4参见叶洪生〈从美学观点比较港、台武侠小说之异同──以梁羽生《白发魔女传》与卧龙生《飞燕惊龙》为例〉发表于中研院文哲所主办「国家政策与通俗文化」第二次研讨会上(1997年 1月 6日),页 1,特别是注 .(见该文页 20)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武侠小说的市场占有率没有多大关联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不过,本文在论述过程中为了要指出作家的省籍因素在传统的发明所产生的不同作用,因此需要有所分殊。底下笔者要先考察外省籍作家所制作的文本。在做此事之前有必要先讲一点武侠小说对伤残书写,因为这无关省籍。
三、伤残书写
武林人士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莫说面对死亡为日常生活常态,受伤更是常有之事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小说中那些侠客/侠女们受到轻重伤在小说中出现的频率相当高。受伤之后紧接的情节不是没法自疗就是延医就治。古代的医疗知识在医疗史研究尚未提上日程表之前,这类医疗知识在史学界尚属有待开发的未知天地,遑论武侠小说作家乞灵学界以获知古代医疗信息了。所幸所处现实作家世界中,中医尽管在西医的宰制世界中仍有存活空间,他们尚可透过一己的闻见之知去揣测古代医疗知识。这大概是武侠小说家们创作刀光剑影的世界之余,对古代医疗术多少尚可着墨一番的源泉所在。
武林人士一旦负伤,不仅战斗力削弱,而且尚使自身身陷生死关头的危机当中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将导致伤势一日不愈,便有如临江湖除名的紧张况味。有的伤可以自疗,有的伤需要灵药、名医、甚至气功高手为助不可。一位武林人士受伤,指的是该人身体在行使武艺能力上受阻。伤势依其严重程序,可分成皮肉之伤、重度伤残、经脉受损、以及腑脏受伤。在皮肉之伤方面,一般小说都描写说,敷以上好金创药,即告自然痊愈,可无足深论。在重度伤残方面,通常是断手断足,或是眼瞎。这种手、足、眼有残缺的人,倘若发生在书中主角或主要配角方面,却产生残缺为美的战斗效果。如温玉(按:并非真正作者的笔名,后来挂名古龙)《独臂双流剑》中的主角,东方白《白衣紫电》中的第二男主角等,都是精于左手剑的侠士,他们都因祸──被断右臂──而得福,练成左手剑绝艺,而在武林中大放异彩。田歌《武林末日记》的男主角是位拄杖的跛足英雄。有的小说家觉得让主角断手残足未免过于残忍,仅叫他的主角断个一、两截手指意思意思一下,也是有的。如冷枫《蓝鹰神剑》及其续集《沉剑潭》的男主角,就是被人削掉二根手指的轻度残障人士,这竟成了他发奋图强的动力来源。有的小说更是安排瞎眼高手来讽刺一众睁眼群英。如古龙《蝙蝠传奇》中的蝙蝠公子在黑暗场合中对敌予取予求,更予大侠楚留香极大威胁。又如司马翎《极限》(册一,页 12-13)中,闹市算命师竟然是名刀手「烛影摇红」秦聪,是位城市侠隐为男主角提供情报。而上官鼎《七步干戈》中塑造一位药物学大师(本身武功亦高)的唐瞎子,成为天下毒门的克星,而且扮演的正是男主角在从事探案过程中的华生医生角色。更有的武侠小说干脆安排残障人士合组帮会,叫什么天残门、地缺帮的,成为江湖中一支不可轻侮的队伍。
处理伤残情节最奇特的莫不过于云中岳《草莽芳华》一书了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江湖凶杀事件层出不已,伤残人士自是有增无减。从来武侠小说里的聚光灯绝不打到重度伤残的那群败兵残将身上。如今云中岳不此之图,他特别设计两位侠女在某山区设置一所场残收容院。凡前往居住者完全享受兔费待遇。该院对待申请人完全不问伤前所为是正抑邪,只要变成残废而不具战斗力的武林人士都可前往居住。而该院经费全凭两位院长四出劫掠所得。这两位女善人的非法义举赢得许多武林退隐前辈的肯定,纷纷出山免费为该院当警卫,以防止被劫苦主来山索财。武林人士的职业是具有高风险性的,对每位行走江湖的人而言,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如今险恶江湖有这种社会福利设施,真是让那些「江湖跑久,胆子变小」的老江湖们窝心不己。书中男主角感动之余,自愿成为该院的赞助人,恐怕是基于上述老江湖的顾虑吧?
至于脏腑受伤,依其轻重分成移位和碎裂两种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前一种伤可赖气功治疗,后一种伤则为不治的绝症,虽有灵丹妙药亦无所助益。武林世界的死因十大排行榜当以脏腑碎裂居榜首。这样的死亡书写在武侠小说文本中可说千篇一律、比比皆是,不须在此絮说。
四、神秘的「玄关」——经脉话语的重心
以上所说虽说有趣,可只是触及本文边缘,攸关本文宏旨的倒是经脉气运之说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台湾的武侠小说的医疗/身体书写约莫以六○年代末为分水岭,在此之前大量复制真气运行经脉说。如所周知,中医的人体十二经脉之说奠基于秦汉之际的《黄帝内经》这部书。十二经脉说一经确立,且广为人知之后,升级为中医理论中的主流论述。可是战后台湾的武侠小说家所经营的人体经脉话语,一般说来,或说「奇经八脉」,或讲成「奇经百脉」,前者可以司马翎为代表,后者则以云中岳为著称。两者仅差一字,而「八」与「百」虽字形相异,可音趋同。可无论是八或百脉,再加上所谓「奇经」云云,都与正统十二经脉说相违。这可能与小说家之于中医知识出于道听途说,乃至辗转抄袭有关。这类的经脉话语且让笔者征引两例以助说明。先引一段司马翎的,如下:
只觉每一次走遍奇经八脉,便发生一种飘飘然的异样感觉,甚是有趣和舒服台湾道家灵符咒语。(《焚香论剑篇》,册一,页77)
这是透过一位十二岁儿童口吻在练气功时对于内力(真气)的感觉,是倾向正面的「有趣」和「舒服」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同样是十五岁儿童练气功的感觉,在不同作者诠释下则是偏痛苦感觉的:
起初并无困难,不久便感到体内奇经八脉皆似欲爆裂,疼痛难当,血液迟滞,真气似不受指挥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剑海情涛》册一,页 180)
上引文中痛感倒在其次,奇特的是该名儿童可感觉血流缓速,似有今日机器检测的异能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云中岳另一文本中叙及男主角为女主角治疗其所受到的塞毒时,男主角一方面以口对口方式将阴功真气度入该女经脉之中,另一方面以双掌运阳功助该女真气导引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次是以男子观点具体描写如下:
他知道她得救了,全神运功引导她的气血运行,逐渐加力,也逐渐加热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体内真气如得神助,运转如潮,直下姑娘丹田,导行于奇经百脉,几如怒潮泛滥。(《霸海风云》册三,页 763)
这次的描写是施救者──男主角──感受到被救者──女主角──体内真运行情况,其活动勉强以「怒潮泛滥」的形容来告知读者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接着行文转到女主角本人感知的描写如下:
姑娘只觉耳中嘘嘘作啸,灵台空明,浑身一震,生死玄关豁然而开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先天真气冲开了生死玄关,像中电一般,却又浑身舒泰,飘飘然如羽化登天,真气活泼地任意所之,直抵经脉末稍,经外奇穴亦无远不届。(同书,页 765)
行功之人不可可以主观感知某些身体部位,诸如「生死玄关」和「经脉末稍」等处,如何任由真气受力情形,抑且以主观的形容告知读者说,经验上有如「触电」和「羽化登天」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前一种是属于行为者对自己身体内视的能力,我没有意见。后一种则是作者透过书中人物设法传递给读者的体验书写,这就有点问题。首先,古人不可能具体对「电」有物理学知识,其次,「羽化登天」属于道教的想象文化,不是实际经验围之物。这种描写是有败笔的。
不过,综合上述两位作家对身体内真气其物的描写,让读者获知真气在身体感觉系统中有舒适和疼痛双重性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武侠小说对于激发身体潜能的描写,重点不在真气给人感觉苦乐与否,而在于具备内力最大蓄积量的速成快捷方式。此处涉及人体十二经脉的不均质性问题。十二经脉中,任督二脉的及早打通与否,是关系到一位武者内功是否快速大成的关键。在关于打通任督二脉的话语上,笔者经常读到身体内部的神秘部位,或称如上引文所说的「生死玄关」,或有称「秘锁玄关」的。
云中岳有一文本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其中如此描写男主角于少年时期便因得遇名师助其打通任督二脉,从此一步登天而跻身高手之林的:
逸云只觉浑身一软..全身三百六十五穴中..他只感到全身气血翻腾,如被火炙,痛苦难当台湾道家灵符咒语。..终于他昏了过去,不久,百脉回春,他又悠悠苏醒..浑身气血在玄关冲击。蓦地里,逸云感到耳中「嗡」一声响,似乎觉到宇内万籁俱寂,灵台空明,似乎连自身也不存在。..逸云只觉一道暖流自天灵直下丹田,迅抵涌泉,复又向上提升,全身奇经百脉已豁然而贯,任督交流,目中异采攸隐攸现,耳中可闻气血轻啸,片刻重又万籁俱寂。(《霸气风云》册一,页63-64)
以上引文在叙述上是综合书中角色主观感受和作者以叙事者立场直书体内体外变化而成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云中岳的另一文本在讲男主角打通任督二脉过程则稍为缓慢,并未一次一举完成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先是让他的先天真气在经过一年半的筑基训练下,到达「十二重楼」这一初阶:
不到一年半,不可真气正可直贯十二重楼,举手投足之间,似有一种无形力道外向迸发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剑海情涛》册一,页102)
这句话是以作者充叙事者方式道出的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后来男主角因中毒,反而因祸得福。他为将毒排出体外,反而意外让他的真气差点通过「生死玄关」。此一情节,云中岳是由十五岁之龄的男主角用其主观内省透露给读者的:
先天真气刚循环一周天,他突觉浑身炙热如焚,真气循环如潮汹涌,上达神庭,下抵尾闾,在生死玄关左近逡巡徘徊,大有豁然贯通之概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剑海情涛》册一,页 246-247)
类似云中岳强调真气透过「生死玄关」才是成为内家高手的唯一法门,亦出现在司马翎的文本中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所不同的,正如前述,司马翎称「生死玄关」为「秘锁玄关」;其次,尚须辅以神奇外物或外力才可以为功,不能全赖武者自身行动所能「江山底定」。司马翎有一文本提到男主角因误食「紫府禁果」而造成体内内力翻腾不已,因此意外让真气直通任督二脉,且一举贯通「秘锁玄关」。惟男主角需平白受四十九天寒热相煎之苦。(《饮马黄河》册一,页 27)
司马翎另一文本则安排男主角与水中怪物──水蜃──比拼力气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费经两天三夜,使其体内内力逐渐增强,再加上一位异人的协助而使内力更上层楼,如下:
赵岳可觉后背穴道上..片刻之间,这道热流已冲破了那道雷池般难以逾越的「秘锁玄关」,顿时全身的百脉贲张,热血沸腾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铁柱云旗》册一,页115)
这种叙述是经由书中角色主观认知在进行的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司马翎异乎云中岳之处是创造一些奇异动植物来作为跨越「秘锁玄关」人体禁制的触媒,这是增长读者想象空间的手法。
要之,要有外力为助才可望一举突破人体体能极限,而进入一个具有超级内力的无上境界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关于秘锁玄关的话语中,还有一些文本所安排的外力,是武林高手以其本身强大修为来产制武林高手的。像司马翎有一文本讲到,女主角父亲将己身数十年功力输入男主角体内,而助其打通「秘锁玄关」的。(《挂剑悬情记》册中,页462-463;466;495-496);而云中岳文本中,亦有男主角为女主角疗伤,顺便以其强大内力打通心上人的「生死玄关」的情节设计。(《霸海风云》册二,页341-344;册三,页 762-764)
同样是冲破玄关的故事,司马翎在情节设计上就比较变化多端,而不流于单调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在上提司马翎文本中,透过人物对话,得知玄关是个由五个气血不及的穴道所构成,他称五穴为禁穴。这位武林异人告诉男主角这种造就超级高手的方法要需时七昼夜不断输入内力,而且中途不得干扰,否则功败垂成,施受两人都会落得终生残废。因此在这七天输「力」过程中,先是两位自己人不明就里的干扰,险些发生意外,最终关头又不幸让仇家找上门来,经过一番斗智才化险为夷。这样的情节设计就避免了冲破玄关所予当事人体内体外描写的陈腔滥调,转而着重外魔干扰的克服了。(《挂剑悬情记》册中,页462-466;494-507)
五、气功医疗话语
当武侠小说千篇一律大量生产冲破玄关的话语时,即是读者见多看腻之时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气功书写在面临这种困境之下,转而写气功医疗不失为一种因应措施。气功医疗主要环绕在以下两个卖点:其一英雄救美情节上,气功医疗是暴露女性身体的合法性基础;其二英雄落难情节上,不管寻求自疗或他疗方式都会让神奇的气功医疗术再生产一番。以上两点中,第一点涉及性与性别的课题,非关本文论旨,可以勿论。
与医疗有关的英雄落难戏份中,英雄身体的受损不外指涉两个方面:其一经脉毁坏,其二穴道被制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司马翎有三部书以主角重伤需要治疗当成故事重心。其中一则故事几乎是所有武侠小说袭用的老套:主角被人击落悬崖却大难不死。这个俗套后面要带动的下一情节,不是另有奇遇以致因祸得福,便是疗伤过程曲折离奇。司马翎的一个文本中,一位名医在针对被救自崖下的主角伤势时,订出疗程三关卡,其中第二关便是真气疗伤术。这位名医认为,只有结合八大内功高手合力为这位伤患打通全身经脉,方能挽救性命。这八位高手的任务分配相当奇特,文本中是以作者充叙事者这么说出:
除了奇经八脉由一影大师、欧大先生两人分别负责之外,尚有十二经,二十六穴,分配与其余六人施功打通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饮马黄河》,续上册,页117)
这里显示,当中医经脉论述碰到武侠作家的经脉话语时,让今天医疗史家难以断定,小说家是如何将既有主流论述和自创话语打造出一副医疗图像的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还有,这次的真气疗伤书写异于前述打通玄关书写之处,在于不再絮讲真气运行体内情形以及体外所受影响的外观。取而代之的书写则侧重有外敌干扰之虞的草木皆兵、或是为防外敌入侵的斗智斗力场面。
司马翎另一文本叙及的受难英雄其延医过程几乎贯串全书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主角伤愈反倒是进入故事尾声。这次经名医诊断后的疗法更是奇特:需要纯阴的女性身体和阴性真气来为这位男性伤患疗伤。我们这位英雄相当幸运,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魔教总坛—─中迭遇两位女性自愿助其疗伤。前一位女子除了将自身内力源源不断输入伤者体内之外,甚至尚得牺牲色相到一连七晚需要以赤身裸体抱住伤患。据云,如此是与阴阳相济之理相吻合。(《人在江湖》,册下,页601、606-607、 720)这样的情节安排已将叙事重心从医疗往女体窥视倾斜。而我们这位久伤不愈的英雄最后总算可以诛奸除恶以总结全书。
同样用真气疗伤,云中岳在情节安排上就只是就医言医,他不会像司马翎笔锋一转,不是去拖延危机而大写打斗,就是去暴露女性身体以满足男性读者的偷窥欲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云氏于此在书写策略上转而介绍各种气功破坏力特性和相应疗法的讲求。八○年代初的一个文本写到男主角受八名内家高手以武器合围的致命一击,虽经全力反击却不支倒地,幸经女主角抢救而远离斗场。作者接下去写的是觅地疗伤的情景。先是说男主角伤势有两处剑伤流血不止之外,如此谈其内伤:
他的皮肤出现一星星淤血般的血斑,那是用劲过度,真气突然受外力的重压,而压制迸发时的必然现象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是说,受力的部位毛细血管因而迸裂的结果。(《大刺客》,册 四,页3)
至于医疗过程则被一笔带过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重点反而变成伤愈后医者和伤患的病情讨论,如下:
「..你怎知我练的是玄阴真气?你的推拿导引术十分高明,可如无相似的阴柔内力相辅,仍然无法助我导气归元,你练的是..」「女性的先天秉赋不同,练的当然是纯阴气功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如果与你交手的人内力再浑厚一两分,你的气机便永远无法复原了..」(《大刺客》,册四,页5)
此处显示,并非只要是气功高手就可以使用真气疗伤术,医者所会气功的性质倘若与伤者所受内力性质不对应,即使想施救亦力不从心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同属八○年代的另一文本亦藉男主角受伤一事直截讲出这层道理:
武林奇技形形式成,不管其变化如何,伤人的基本原理大同小异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可其中有些标新立异确也令人莫测高深,着力点各有专精,毁肌、伤肉、损筋、折骨、腐髓、断脉..或者含毒毙人,有些则诱发生理突变。总之,那些奇功绝技如果不知根底,医治不得法反而早促其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不懂其中窍门,最好不要妄行医治。(《碧血江南》,册一,页114)
这次是一种叫九绝诛心掌的掌功使男主角受伤的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种掌功的特性是由男主角亲口道出,如下:
「那是一种阴毒无比的邪门掌功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可练法却是以正宗内家气功打根基,基成而后变,可在剎那间导力或分力,聚散由心的霸道掌功,..」(《碧血江南》,册一,页113)
云中岳又一文本中叙及男主角的受伤,是由佛道巫三教共有六人以法术合击之下造成的后果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而这次男主角所依据的治疗原理是诱发体内自疗机能。(《虎啸金陵》,册四,页786)至于如何诱发体内自疗机能,则又是气功导引术莫办。这就有点违反作者所树立的气功医疗原理了。这样不能自圆其说的破绽在其它文本也看得到。
这次是英雄救美的剧码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女主角受阴功所伤,依理练有阳功的男主角照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男主角在拟用真气疗伤术之前说服女主角的一番话其实是说给用心的读者听的:
「阴神的冷魂掌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世人皆以为是纯阴(按:误作「阳」)之毒,其实大错,阴极阳生,势如潜龙,以纯阳的内功疏解,反而早促..」(《莽野龙翔》,册四,页755)
施救前的对话极费篇幅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以上引文只是摘录重点罢了,临到施救反倒是如下一笔就结束了:
双掌徐落按向姑娘腰眼命肾二门..(同书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页756)
底下又是一番安慰伤者的话,以其文繁兹不赘引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要使一位武者丧失战斗力不必然只有伤其经脉一途,亦可用某种手法使身体局部经脉气血受阻以致内力失灵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种手法或称闭穴术,或称制脉术。然而这种手法倘不及时解除禁制,重则导致残废。一位武者行走江湖难免遭人禁脉闭穴,这时反制之道无他,即采行真气冲穴术。不过,这得是内功高手方可为之,而且有时亦难免无济于事。这是因为闭穴、制脉之术手法繁多,有些独门手法只有施术者方可解除禁制。关于真气冲穴术的书写,在一众作者之中,要以云中岳最称大家,底下就以他的文本为例加以说明其中梗概。
云中岳七○年代的一个文本讲到男主角遭人暗算,且被缚绑于炎阳之下受到刑求;他于夜晚趁人不备,想用真气冲穴术解开其受制的「脊心穴」,却苦于无法得手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时作者适时出面为读者解释其中缘故,如下:
全身的穴道虽多,真正重要的有卅十六大穴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卅十六大穴主宰全身的经脉,可以用轻重不同的手法,任意控制死、麻、软、晕、哑。他被制脊心,这里不易用真气冲穴术自解穴道。说不易并非不可能。可是,痛苦令他无法定下心神,更难凝聚真气。独门手法所制,以真气冲穴术恐怕也无能为力,稍受惊扰甚至可以致命,错一分厘也将抱恨终身。(《草莽芳华》,册四,页1321至1322)
此处透露采用真气冲穴术的两点限制:其—、并非所有被制穴道都可凭赖冲穴术加以解禁的;其二、有些独门手法不是冲穴术应付得了的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云中岳七○年代又一文本中,又让读者对于冲穴术多一层认识。该文本中提到一种理念:制穴术手法繁多,而解穴术亦有讲究,有高级手法和一般手法之分。话说女主角遭敌所虏,对方给她双重禁制,一是喂以定时发作毒药,另一则制其气海穴。男主角予以施救,而女主角不察,以为只解了穴,而毒药犹未解,遂引起男主角抗议,道出底下一番话:
「我用三十六天罡解疏脉手法替妳解穴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那是玄门至高无上的绝学秘传,妳的先天真气进境可能猛晋一分半分,还用得丹丸吗?..」(《草野奇人》,册一,页200)
到得九○年代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云中岳所揭示的制穴和解穴知识愈发周全,在其中一文本以夫子自道的口吻如此说:
要想自解一般的制经穴手法,练气术需下廿年苦功;要疏解独门秘学手法,下卅年苦功或许可以派用场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制经点穴术种类繁多,各具手法各有绝技。可不论何种手法,不论师承何门何派,基本要求是需要下苦功勤练,练十年八年方能小有成就,手指如果没有凝集白十斤力道于一点的能耐,妄想制穴不啻痴人说梦。(《矫燕雄鹰》,册一,页159)
同样是制/解穴术话语,笔者倘将此一文本对照七○年代那两文本,就会发现前后精粗有别,不待深论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云中岳于九○年代所提的制/解穴术话语还不止是上一文本例证的情况而已。他还有更细致的文本例证,出现在男主角误中陷阱,惨遭酷刑犹是小事,严重的是他的穴道被一种独门手法,叫「七星联珠锁脉术」,所制。他起先不知厉害,妄想以一般解法予以破解:
可开始试运内功,便感到气血一阵汹涌,接着突然中断脉动,人似乎觉得正向万丈深壑急沈,然后猛地停止,气血重新开始运行,心脉吃力地搏动,咚咚有声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非常不妙,他已成了普通的花拳绣腿五流混混。(《魅影魔踪》,册二,页410)
「七星联珠锁脉术」究系何所指台湾道家灵符咒语,由以下敌我对话透露些许:
「你被制经脉的绝技,出于王屋丹士的秘法,称七星联珠锁脉术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在任督两经脉的三处要穴中间,长度仅四寸左右,布下七处封锁气血的关卡,每一关卡仅容许微量气血通过,不至于毁掉两脉。如想疏解,需要有另一位内功巳臻化境高手相助,前后同时行功内导。这是说,世间无人可疏解这种制脉绝技。勉强轻试,铁定会成为活死人。」「唔!七星联珠..七星联珠锁脉术..我想起来了,那是说,即使王屋丹士和另一位内功高手,同时前后行功疏解,也不可能一次疏通两脉,需要分七次进行,每日子午进行,前后需四天。当然,这是王屋丹士的说法。」(同书,页412)
男主角于获救后才有余力面对解除禁制的难题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关此,由于文本中经脉名、穴道名纷飞,而且耗费相当篇幅,无法征引于此。总之,他经过两日夜不断尝试,用尽种种法门,而且受尽无数折磨,最后终于让他给解开了。
从以上气功医疗话语所作析论看来,并不是具有深厚功力者便能对所有伤患行功救治这么单纯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功深者胜只能适用于打斗范围,医疗不见得如此。内家高手有能力对受内伤者予以施救,只是对气功医疗的一般方面来说的。还有,武侠小说文本中的经脉话语是与中医经脉论述处在一种暧昧不明的关系上,这点值得注意。再进一个层面说,身体的性别和气功的阴阳属性都攸关气功医疗的疗效。这是说,阴性的女人身体有助于阳性的男人身体,而为阴功所伤的人只有纯赖练阴功的高手予以施救才有效。然则第二层面的说法又有例外。有一例外是说,对于承受一种奇特、而又破坏力强的掌功而负伤的话,加上内家高手亦束手无策情形下,只有诉诸伤者体内自疗机能。又一个例外是说,一个人要是为极霸道阴功所伤,施救之道不是仰赖练阴功的高手,反而是需要一位将阳功练到极致的高手。这有点像太极的生生不息、含藏不尽之意。我认为这两个例外可望将气功的伤人和疗效书写推到一个蕴藏无限可能的天地中去。笔者文中称其针对第二层面的破绽云云,说不定反倒是皮相之谈呢。
武侠小说中叫人啧啧称奇不迭的,除了令人眼花撩乱的各种劈空掌功书写之外,针灸的医疗行为更是不可或缺,可以说到了几乎无部无之的地步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针灸是因应中医经脉论述的一种医疗技术。这种技术的奇特产生出使中国传统蔚为奇观的宣传效果。武侠小说在这方面不无推波助澜。关此,本文只能举数例于下,不敢说道尽武侠小说的书写针灸之妙。
在绝大多数针灸书写的文本中,要数云中岳六○年代的一个文本最为精彩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书中叙及两位针灸高手(其中一位是主角)较量医术,他们是以医治病患作为较量的法门。兹抄录相关部分于下:
中海(按:即主角)店起一枚员刺针,轻叫:「擦汗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两仆替冯略(按:即伤患)擦汗,他将针放入口中温针,手一场,半分不差刺入冯略的环跳穴,先搓,后燃。冯略不在乎搓,搓就是所谓转针。可等到燃,他的下身开始抽搐,动了。「准备留。」中海冷静地叫。开始取穴,他先前激动的神情已完全消失,目前,他是一个冷静的医生。留,就是炙穴。冷冰(按;绰号叫「神针」的医者)命小童整理炙穴的姜片艾火等物,目不转瞬地留意着中海的手法。中海换了长针,刺入冯略的阳陵泉,一面说:「如果要早起沈可,可加取少商穴,可退脏热利关节。可少商属十三鬼穴,得小心些,不可留,前辈可以权衡利害取决,晚辈就此收手。」(《大地龙腾》,册二,页283)
这段针灸术书写呈现出一种很具体的写实风格,作者于此表现一副针灸行家的架势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大部分文本的针灸术书写是一种偏抽象的写法。云中岳后来亦采抽象写法。云中岳八○年代初的一个文本就是抽象写法的代表,征引于下:
方士廷对疗伤术造诣颇深,他对四人用金针导气疏经术,助药力行开,也用推拿术相辅,一阵好忙,他热心地替众人疗伤,替他们护法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剑底扬尘》,册五,页157)
以上引文中,读者既看不到何种型针,也看不到用针法门,更遑论穴道及其所在的身体部位了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我们了解到,绝大多数作家均非针灸行家,他们非写针灸不可的话,只能采用点到为止的抽象写作策略。而云中岳似乎是少数可用白描手法写针灸的写手之一。连他都不轻易用具象手法去处理针灸情节了,大多数武侠小说文本充斥着抽象针灸术书写,其中道理——实写难于虚写——也就可以思过半矣。
司马翎在针灸(术)书写方面,像大多数对针灸不甚了了的作家一般,不敢深入去写台湾道家灵符咒语。然而,他在这里却创造出许多医疗奇迹的情节。像他在六○年代有一个文本,从所创造的一位神医角色向一位患者说的一番话:
「世上所传的针灸之法,只能医治肉体上的病痛,老夫却能医治心灵上性格上的病苦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饮马黄河》,册二,页582)
可知作者是在驰逞其想象力,这优于他需要忠于医疗知识这样的认知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你道这位患者身染何疾吗?这位患者是在遭人暗算之后变成一位凶残的暴徒。有一次这位神医与男主角商讨,在治愈这位凶徒事上,究竟要采一次治愈,抑以针灸术加以控制使他数日心灵宁恬即可?男主角主张采取后一医疗步骤。(同书,册二,页 584至587)此后这位凶徒的暴戾之气就操控在男主角针灸术下,等于宰制一位不怕打杀的打手兼保镳。后来有一次男主角受伤无法施术,这位凶人已驯服到由主角教以自行施针利刺穴的地步。(同书,册续上集,页274)有人中毒,男主角以针灸术帮人去毒。(同书,册三,页762)假如同样情节出现在他书的话,已教人叹为观止了。无如本书己将针灸书写发挥到可以改变人性格的地步,针灸万能可以解毒,已不算什么爆炸性情节了。
六、本省籍作家的边缘发声
五○到七○年代,台湾约有三百多位武侠小说作家从事创作,并靠着约三千家的租书店所提供的流通网络,撑起了喂养无数读者的文化工业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在这里,本省籍作家居何种地位和扮演何种角色,以及本省籍读者阅读口味是否与外省籍读者在文化消费上有所分殊等问题,迄未引起学界关注。本文只能处理,少数本省籍作家在参与这场由外省作所主导的经脉/医疗论述或话语制作上,究竟有何表现,以及他们的表现有何特色这一问题。
投入武侠文学创作的本省籍作家中,要以田歌为最早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他在六二年发表《天下第二人》一书后便深受相当数量读者的喜爱,从此创作不辍。我这里举例的书是他在六三、六四年间所发表的《武林末日记》。之所以选用此书为例,着眼于其书名很能彰显田歌及其追随者的共同关怀、以及这一群作家的武侠书写特色。田歌的武侠书写旨在建立速成武学这样的理念。田歌推翻了一位武者要历尽艰辛并累积多年修为,其武功始有进境的说法,更颠覆了武术界的辈份伦理。一位普通少年遇到一位蒙难中的武学宗师,并蒙这位宗师赠以数十年功力。田歌发明出内功可以转输给他人这样的观念。这好比内功就像血液一样,可以由甲身体灌输给乙身体。所不同地,施功者最后力竭而死。这样,一位普通少年就可在旦夕之间成为绝代高手,而且他还具有崇高的辈份。
《武林末日记》这一文本的绝代高手就是在三个时辰之内制造出来的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在老师傅用单手将一生功力传输给男主角过程中,作者这样描写男主角的主观感受:
几个时辰后,热气停止,按在他天灵盖的右手也滑落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武林末日记》,册上,页49)
至于内力在体内通经穿穴方面,作者只能现身说法了台湾道家灵符咒语。田歌的叙述重点与前述论及云中岳处,没有不同,他也是讲冲破「生死玄关」。唯一不同点是,田歌发明出内力储蓄的身体部位叫:「七星静脉」。书中故意安排,这次男主角的武学境界只是「内力极为雄浑」(页55)这么强大内力要能作有效发挥,还得等到任督二脉打通之后。而打通任督二脉的描写,则无甚可观。只见施功者向男主角低喝说:
「心归神台湾道家灵符咒语,神归虚,勿分心他念,揉和我功力,倒引「七星静脉」真元,循经各处经脉.」(《武林末日记》,册上,页220)
该文本有多处涉及疗伤的情节,可主要都靠灵药,气功只是辅助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而讲到气功处,都只是空泛地讲用手拍穴,然后运气。其中有一次受伤至为严重,到了内肺皆碎的地步,结果,灵药加气功就痊愈大半了,只是:
可一时之间,功力却无法恢复过来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武林末日记》,册中,页582)
这大概是我所见过少有的医疗奇迹了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一位内肺皆碎(按:请注意皆字,表示是复数,而肺疑作腑,理由是肺只是腑的一部分)的武者,在一经治疗之后,破碎的内腑可以很快复原,只是武功一时不能恢复而已。这样的医疗技术令人叹为观止。
田歌一派的武侠书写至少有两位作者追随这种风格,即晨钟和陈青云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陈大约从六三年开始写作,到九○年代犹著述不断。晨则不然,七○年代起即不见形迹。本文只想举证陈氏文本,晨钟的暂置勿论。陈的主人翁个个身负血海深仇,在报仇行动中不惜血洗江湖。这就使武林末日不已。陈氏七○年代有个文本,其故事结构几乎是田歌《武林末日记》的翻版,只除了人物姓名改变罢了。
陈氏在经脉话语方面,一则混用「百脉」和「八脉」,二则继承「玄关」为武功进阶的关键说,三则不知十二经脉论述——这点与田歌相同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先说他的玄关书写。文本中处理到男主角武学进阶之处有两处,每次都让他通过「生死玄关」。通常的武侠小说只用一次就够了,可陈氏则比他人多用一次。所以,玄关对陈氏而言,就不是内力进阶的关键所在——具有一经突破便跻身高手之林的神奇作用。它似乎有着重复使用的「帮浦发动」效应。如此一来,「玄关」的重要性就为之降低不少。男主角坠崖受伤,却遭异人救起,灌以真元,并蒙第一次打通玄关。这种情景,文本如此叙写:
只觉一股奇强的热流,滚滚从「命门」大穴之中注入,兴起一念道:难道我没有死?耳边一个声音道:「心神归一,运功接引!」司马明忙收敛心神,以本身真元接引,热流愈来愈巨,身形不自觉的震动起来台湾道家灵符咒语。「透重楼,过紫府,叩生死玄关!」
当他再度醒转之际,可觉周身舒畅无比,百脉畅通,微一用力,内劲如泉而涌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血剑魔花》,册二,页448至449)
这是结合人物主观感受和以客观观点叙写体内经脉活动的笔法,与上章论及的各人文本相彷佛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不过,这里有个小改变。那就是内力在体内经脉活动部分由施功者用言语指示受功者,而传达给读者的。还有,人体经脉系统中多了个叫「紫府」的东西,这大概类同田歌「七星静脉」之类的小发明吧?
上引文中,笔者发现陈青云有「百脉」之说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文本中他处另有百脉的描写。(册三,页六七五)可是,陈氏在叙写男主角搭救一女子时,状及伤势则是说:
全身八脉己将全毁..(《血剑魔花》,册三,页875)前面指出,在个别创发的经脉话语上,有些作者采「百脉」说,有些则用「八脉」说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可无论如何,各有持说却不混用。如今陈青云则混为一谈。陈氏的百脉也好,八脉也罢,具体究为何物,经笔者翻遍全书,只发现以下两脉名:「阳维」和「阳蹻」。这是男主角为一受伤女子施救下提到的。(册一,页 274)
男主角历次受伤之重,以走火入魔(以致半身瘫痪)和武功被废这两次最为严重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按说这样的伤势只有退出江湖的分,报仇之事不啻奢论。然则陈氏为了成全男主角宿愿,还是刻意安排两次医疗,好让我们的英雄重履江湖。治愈走火入魔那次,是说医者以气功和「干元开穴续脉**」双管齐下的杰作。什么是「干元开穴续脉**」呢?看起来又与气功医疗无何不同。请看:
王芳翠在司马明十二大穴之上,猛击数掌,然后.两只手一按「命门」,一按「天灵」,两道热流透穴而入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热流挟以行雷走电之势,撞向封闭穴道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在冲开三处穴道之后,司马明已因这巨大的接击而昏死过去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及至醒来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可觉百脉畅通.(《血剑魔花》,册三,页675)
至于武功遭废后被异人治愈的情形,陈氏无法可想,只能用「.」这样的标点符号,略而不提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册四,页1142)半身不遂和武功全废在武林世界中意味着与死无异。如今陈青云在医疗上突破了既有极限,也使一些人体毁损的不可复原性予以逆转。
东方白于七○、八○年代始投入武侠文化工业的生产工作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他于九○年代凭着发表《浪淘沙》一书,俨然成为台湾国族主义的发言人。这对照他前此透过武侠小说去建构中国传统,其所形成强烈之对比,足以让人怀疑「东方白」是不同两人使用同一笔名呢。继《浪淘沙》之后,《芋仔番薯》亦属台湾论述的文本,书中特别针对「数典忘祖」和「血浓于水」两词语所支持的中国国族主义论述,加以大力批驳,已在拙作《分裂的国族认同》中有所讨论,此处不赘。然而,笔者回溯东方氏在八○年代武侠文本中竟然为「数典忘祖」和「血浓于水」两辞大张其目。(《白衣紫电》册三,页 677、696)这种前后判若两人的行径代表着国族认同的翻转或改易。倘若台湾国族主义的信众赫然发现其先行者竟曾有过政治不正确,笔者很好奇想知道的是,这将会是何光景?可惜武侠小说作者的东方白和具台湾文学典范头衔的东方白各有不相统属的读者群,上述问题似乎很难被人提出。
且回到本文正题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东方白八○年代一个文本中,叙及男主角决斗悬崖(又来了),遭人暗算,却幸而只是负伤未死,经长期服药治疗都无法痊愈。他正打算返回师门求助,不想巧遇乃师友人;他的师执辈于得知事情原委后,则阻其前往。此事牵涉女医生难为男患者治疗的性别问题。原来男主角的师父是位女性,气功疗伤难免需要身体接触。这位患者的师执辈乃自愿请缨,权充医者。东方白的气功疗伤术与众不同之处是,不是医者将内力透过手掌因接触患者身体穴位传将进去,而是医者的内力要分从自己鼻、嘴、以及肚脐眼等三处体位,往患者同样三处体位传输进去。这方式,他名之为「三窍通」。然观其实际疗伤书写则毫无出奇之处,只见:
开始不久小唐就像在蒸笼中蒸着,大汗淋漓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燠热渐退,然后变凉,由凉变冷,由冷变寒,由寒变酷寒。唐耕心咬紧牙关忍耐酷寒,像陷入冰窟之中。又过了约一个时辰,寒退热来,如此冷热循环三次,真气己能通畅了。然后再持续一个半时辰,才告完满。(《白衣紫电》,册一,页174)
一般写内功疗伤都是说热的感觉,很少像这里写到冷热交加的情形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东方白在经脉方面,主要是依循医家的十二经脉论述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在他透过文本中一位医者叙及某种强绝一时的功夫时说:
医家的所谓「命门穴」,命门旺,十二经皆旺.(《白衣紫电》册二,页489)可以证明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不过,这位医者又说,道家气功要臻上乘,「玄关」开通与否成为关键:
「道家内功通过玄关,炼精炼到精充足,产生真一之,玄关自开台湾道家灵符咒语。.」(《白衣紫电》,册二,页 488)
可知文本中这位医者认知到有两门内功心法,一是以十二经脉说为基础,是所谓医家者言,另一则是道家之说,属于视「玄关」为生命泉源的一种理论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文本中叙及有人从悬崖下救回男主角,在延医疗伤的叙事里,有位医者尚未见到伤患者,只光凭他人口头描述,说及「太阴脾经」和「少阳三进经」有所滞碍难通,便断定该名患者为任、督两脉已通的内家高手台湾道家灵符咒语。(《白衣紫电》,册一,页69至70)这一情节再一次透露,东方白于经脉运气的认识上,是以十二经脉论述为主,另外再辅以残缺不全的主流武侠书写中的经脉话语,像「冲破玄关」、「打通任、督二脉」之类的,可却不及更核心的十二经外的一些经脉——不论是八脉说、抑百脉说。基此,笔者可以推论说,东方白是不在正统武侠书写演变趋势下亦步亦趋的。
东方白文本中的医疗书写更大的成分是受现代西方医学的启发而来,并以此附会中国传统医学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像有以活人解剖来观察特种武功的内力运行啦(册二,页485至489)、为毁容者整容啦(册四,页1071至1081;1097至1098)、以及以吸毒来激发身体潜能啦(册三,页630)等等,都已使中国传统医学较诸西方现代医学瞠乎其后久矣。此举不能说对中国国族主义毫无作用。
笔者要介绍的最后一位本省籍作家是奇儒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奇儒从事武侠创作是很晚的事,一九八五年以《禅翼刀》一书打开知名度,迄今已有十余部作品。他是位懂气功的作家。他曾在一文本中忍不住跳出行文脉络,大谈「佛乘宗」——他所皈依的新兴佛教宗派,当时还只是信徒,如今则是掌门人——的气功表演,如何震惊中国大陆武术界云云。(《柳帝王》,册四,页167至168)他认为,内功是一种超异能之物。可他的武侠气功书写则混合十二经脉论述和奇经八脉之说的经脉话语,走的是继承正宗武侠气功书写的传统。
文本中有一个情节处理到一位被男主角废了武功的邪派女子、为了报答男主角回护的善意,竟然还可发功,而向突袭男主角的一位杀手攻去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岂不是玄之又玄的武打情节吗?撇开武打场面不提,且回到这位失去武功的女子如何可能帮助男主角力抗强敌一事上面。这个疑问在文本中是由该女子自行解答而解开的,值得征引于下:
「你不明白是吗?」潘离儿咯咯一笑,道:「当你倾泄我的内力废掉武功时,有没有想过那些由双掌流泄出来的气机(经)我的双脚可以收回来,虽然会损失了一半左右.」可是只要奇经八脉没有毁掉,不用多久又可以补回来台湾道家灵符咒语。(《柳帝王》,册四,页167)
这比起陈青云将武功废去又复写得如同儿戏来,虽然有点匪夷所思,可至少作者说得出一番道理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倘若笔者再从奇儒行文有点稚嫩、且用典不大娴熟,展现他的中文不太精纯这点而言,他是有仿学典雅中文的用心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他在一次有人访问他时,亦不讳言受古龙和金庸的影响。5这点似可作为上一论断的一个旁证吧。
综观以上四位本省籍作家不管是在经脉话语、还是在气功医疗话语的经营上,可以看出,他们针对正统武侠书写潮流的亲近性如何,决定了他们所制作的建构中国传统文本中「中国性」的厚薄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上举四位本土作家中,以奇懦最接近由司马翎和云中岳为代表所打造成的正宗、且主流的中国武侠书写文化。奇儒的经脉和气疗话语中,结合十二经脉论述和「奇经八脉」说的痕迹相当清晰可见。离中国武侠书写文化稍远一点的是东方白。他主要延用十二经脉论述入书,一些主流作家所自创的经脉话语则甚少学步,书中凡一见,且无具体事例可资验证。而田歌和陈青云的「血洗江湖」派距离中国武侠书写传统相当遥远。他们恐怕不知十二经脉论述为何物。此其一。第二,他们在所自为的经脉/气疗方面,表现出一副粗糙的样态。而在这样的样态下,他们在细节上有所增减,却对正统武侠书写的身体观所具备的秩序有所破坏。武学可以速成、气功医疗极限可以枉顾等情节
5参见林保淳〈武林新瑰宝奇儒访问记〉《佛乘世界月刊》22期(1999年12月),页49台湾道家灵符咒语。
的屡屡出现,堪称对中国文化(由传统医疗所具现的形式出现)施加革命了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他们的作品不受文评家青睐,原因固多,中国文化为他们所摧残这点,可能也不无关联。
最后,这四人有一共同点:在经脉或气功书写上,他们既无法像云中岳般掌握充分中医知识,表现出一种写实派笔法,也不像司马翎自知中医不通,改而在小说趣味上下功夫;他们只能把练武和气功医疗有关的情节,用一种类似瞒混过关的手法予以应付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在此,说本土作家的文本其「中国性」较为贪弱,是说得过去的。
七、结论
经过以上着重省籍因素的讨论,可以确知,同样是中医医疗文本,外省籍作家的的确与本省籍作家的有所区隔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在外省作家的文本中,气的身体观告诉我们读者:人体的生命之所赖在于气的作用。练气是练武的正宗途径,而武功高明之士就在于内力充盈体内,即令偶有病伤都可进行气功治疗──无论是自疗,还是他疗。所以,气功一方面是武术的一种,同时也是医疗资源。气的路径是不具解剖学基础的「经脉」。对此,外省作家们除了秉承具有二千年历史的中医十二经脉论述之外,又在这十二经脉之外主张另有其它特殊的经脉,而共同打造出个别的经脉话语。在此,笔者发现,当文本叙及医疗行为时,所涉及的经脉和穴道一定是十二经脉论述这一体系中物。当文本说到武功跃进的关头时,多半是说这十二经脉以外的奇特经脉。从理论上说,此处原可以发展出人各一说的。然而,事实上则不然。一众作家往两个分野集中:或主「奇经八脉」,或提「奇经百脉」。可有趣的事,不管脉的多寡,好像从没有人发明出具体哪八脉、和具体哪百脉的。
其次,本文又指出外省作家所经营的经脉话语在时序上有所演变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这大抵以六○年代末为分水岭。之前作家们为要夸饰练武成功的情节,就发明出人体有个神秘部门的「玄关」,一位武者唯有将气打通该处,才可望成为一位内家高手。这是所有武者的梦想──直如中了大奖,可只有极其少数才能圆梦,男主角一定是这极少数中的一位。玄关通了之后,怪的是换成十二经脉论述这一体系的说法,就是任、督二脉也就通了。这好像是说,一般人的气只能穿行于十条经脉,别留任、督二脉,专待有心人士去试图穿通用的。这就文本制造者而言,笔者说它是在从事会通、或是混用十二经脉论述和各家创获的经脉话语的工作,皆无不可。
六○年代末以后,在男主角学成戏码变成陈腔滥调之后,主流武侠书写策略转而主打男主角艺成下山冒险戏码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冒险难免受伤。这时医疗的情节变成重头戏。在此,作家对中医造诣的好坏无关这出重头戏的成败。中医素养高的作家大可采写实手法,直书中医疗务。中医素养差的作家则不妨藏拙,不无有可利用医疗场所,经营出热闹非凡的打斗情节的余地。
本省作家在因应主流武侠写作潮流上,我有两点观察:第一,有的作家依旧炒作武学在于速成,无须勤练这一理念;第二,在能跟上潮流得作家中,原本设计为重头戏的医疗情节在文本中变得无关紧要台湾道家灵符咒语。以上第一点尚须缀言一二。这些作家着迷于少年英雄在练武上大功告成这样的故事,而不虞有朝一日这一主题被炒烂以致吸引不了读者。可不论速成武功、还是伤重医治的情节,平情而论都不是本省作家擅长书写的所在。他们之中有的对古代十二经脉论述一无所悉,有的在个别创发的经脉话语上,多半拾外省作家之牙惠,鲜能自出杼机,即有也无关紧要,根本无力与主流武侠书写相颉颃。最奇之处,他们可以写到跳脱人体极限、以及传统医疗限制,犹不罢手的地步。此举反过来对中国文化意外造成破坏的效果。
最后,我想作一推论台湾道家灵符咒语。在文化上,本省作家对外省作家而言,是一种边缘队核心的态势。这是一种结构性存在。在参与特定文类的操作上,出身俗民文化的本省作家绝难与外省文化菁英写手争锋,固必矣。然则有些出身菁英文化的本省作家何以无法抗衡外省作家群呢?这是因为武侠文类先天地决定了中国文化素养不高、或不纯的人,如本省文化菁英,他们在想象中国文化传统的文化工程上,本来就不是适任的工程师。有人因经济因素,而不理文化因素投身武侠写作,可东方白和奇儒可不是因为稿费而去写他们不熟悉的题材,他们为的是什么?这需要另文探讨。
以上是对本文提问三题中前两题的解答台湾道家灵符咒语。至于第三题则暂时无解。从理论上看,台湾本土化运动是一种去「中国性」的运动,而武侠文本的制作则是一种非拥抱「中国性」不可的文化活动,先天上两者是有抵触的。本文所举四位本省作家中,到了九○年代只奇儒一人尚著述不断,余均停笔。这是否可以这么认为,不从事「中国性」文本制作的行动本身便是表示对本土化运动莫大的支持?这恐怕还得作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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